“舅父。”他仍对秦术颔首问好。
“殿下,昨夜府衙入贼了。”秦畚低头认错。
云如璟大惊,“那……”
“康万无事,”秦术替他解释,“只不过丢了件小东西。”
云如璟收紧双眼,这可不是丢了件小东西,是有人见康万一直在京兆府关着,坐不住了。
朝上。
“你是说,昨夜京兆府入贼,盗走了一些赃物?”皇帝一字一顿问着京兆府尹,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请陛下恕罪!”府尹连狡辩都不敢了,直接跪地求饶。
“入监狱杀人,入官府劫财。”皇帝扫视着下面众臣,怒拍桌子斥道,“是不是下次歹人就该闯进紫宸殿弑君啊!”
众臣皆跪,“陛下息怒!”
人群之中,传来一个臣子的质疑声:“陛下,宁王近日不是一直待在京兆府查办文家失踪案,对于昨夜失窃之事,竟不知情吗?”
“好没意思的话,昨日是四哥生辰,怎么也要待在那牢里吗?”云如珏抢先替云如璟说话,“陛下,臣可作证,四哥昨日回王府去了。”
那臣子噤声,而云如璟垂着眼瞥向云如珏,陷入沉思。
云如珏这一番话,倒是提醒皇帝了,他也顾不上问责府尹了,“刑部。”
刑部尚书闻声出列,只听皇帝说道:“京兆府衙内有几个贼人,你回去把刑部大牢腾腾,把人接过去看管。”
“臣接旨,”刑部尚书想起了大理寺狱死了人的下场,还是得提前问问,“只是近来未闻有穷凶极恶之徒,不知何人需刑部看管?”
皇帝犹豫片刻,竟还真回答了他的问题,“是几个牵涉孩童失踪案的疑犯,恪王和宁王一直在查。”
皇帝扫了一眼跪着的京兆府尹,“京兆府遇贼,这几人是断不能再放在府衙的。”他又看回刑部尚书,“你们好生看着,若再出事——”
“臣遵旨!”刑部尚书瞬间惶恐,颤颤巍巍接过皇命。
云如璟有些诧异,一下朝,他又前往紫宸殿去了,只不过这次是他独自一人过去。
“璟儿是不是想问,为何暴露康万等人的存在?”皇帝一见他,就知道所为何事。
“恕儿臣愚钝。”云如璟颔首行礼。
“你应当清楚,京兆府那点小偷小盗,不过是幌子。”皇帝意味深长看着他,“府衙就那么几个人,你一走就出事了。”
“父皇的意思是……”云如璟有些迟疑问道,“康万是必死的?”
皇帝反问:“你当真没有查到他后面的人吗?”
“有些眉目,但不敢妄言,还等细查。”云如璟如实交代,但并没有提及云如珏。
“朕不是傻子,朕说了,府衙就那么几个人,说是进贼,内贼也是贼。”皇帝也没有细问,而是叮嘱了一句。
“康万活着,也算是束缚住你,早死了,你也好早些腾出手来,反杀黄雀。”
云如璟一脸凝重从紫宸殿出来,他的父皇还是头一回教他这样做事的。
康万死了就死了,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比他顾及左右狠多了。
他站在御街上,回头望向那高巍的宣政殿。
父皇,您素来如此吗?
即便猜到幕后是谁,也放任为之,再看手足相残吗?
您将我比作螳螂,将他比作黄雀,那您又是什么?
是作壁上观的诸侯王,还是鹬蚌相争的捕鱼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