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云如璟屈膝作势要下跪,被秦术一把拉起。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这声殿下,便是舅舅恼我,我自当向舅舅赔罪!”云如璟仍弯下腰去。
“璟儿!”秦术将他按到椅子上去,叹了口气,“你要正儿八经赔罪的,是你那万人之上的父皇!”
“舅舅,璟并非有意戏耍所有人。”云如璟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秦术接过茶盏,在一旁落座。
“您也知道当年的事,江陵府尹派人送我回京路上,又遇歹徒。”
“我坠落悬崖,得仙人所救,这才联系上舅舅将我接回。”
“回宫之后,我养了一年多的病,母妃早产,险些一尸两命。”
“舅舅,璟儿和母妃接连出事,我便是再傻,也当悟其所以。”
“舅舅时常教导我韬光养晦,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您和父皇、母妃皆是我最亲近之人,只有你们也认定我因当年之事伤了根本,那些背后的人,才会相信,才肯放过我和母妃。”
秦术本是来说教的,怎知被云如璟先发制人,说得一时哑口无言。
云如璟说的这些利害,他自然明白,但是这么些年一直瞒着自己,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外甥。
他自以为扶持云如璟如同扶持一个傀儡,将来若真登上帝位,那这天下还不姓秦了?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云如璟不仅不是傀儡,还有可能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云如璟见他默不作声,便知他定是对自己有疑虑,于是继续动之以情,“舅舅,璟儿说这些,并不是奢望您原谅我。”
“只是明日若父皇动怒,即便饶我一命,大抵也是遣回封地。小苒年幼,母妃身子又不大好,来日还请舅舅多加照拂。”
说罢他趁秦术没注意,直直单膝跪了下去,“璟在此拜谢舅舅!”
“璟儿!”秦术连忙将他拉起,“璟儿这是做什么,你母妃是我亲妹妹,何需你这般重礼?”
“再说了,何以见得你一定会离京?”秦术叹了口气,“你且听我的,反正你如今的身子经得起造。”
云如璟再有主见,到底还是秦家人,况且贤妃膝下就一个皇子,秦术还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他的。
于是云如璟听从秦术的话,赶在丹凤门落玥前进了宫,跪在紫宸殿前。
贤妃听闻之后即刻赶来,痛心疾首斥道:“璟儿,你怎如此糊涂!你防着谁,也不能防到父皇母妃头上!”
“母妃,儿臣知错。”云如璟低着头,没有动弹半分,“父皇母妃恼我,是应当的。儿臣在此请罪,直到父皇肯见我。”
“他如何见你?”贤妃深深蹙眉,“他都不在里面。”
“父皇不在这儿,却知道我在这儿。”他朝着贤妃一拜,“夜里风重,还请母妃先回去。”
此时皇帝正在琼琚殿闭目养神,德妃在一旁替他揉肩。
“陛下。”中官第三次入内。
“说了几遍了,他爱跪就跪着。”皇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贤妃也在紫宸殿外,不肯走。”
皇帝不再回话,中官只得退下。
“小孩子做错事,陛下罚他吃点苦头是应当的。”德妃给他倒了杯茶,“可贤妃妹妹自生下八公主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她将茶杯端到皇帝手边,“陛下也该怜惜妹妹才是。”
“慈母多败儿。”皇帝轻哼一声,并没有接过她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