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莱又问道:“戴弟,问你下,你可会烧大锅饭。”
她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不喜欢烧菜煮饭,尤其是大锅饭。但她又不善于撒谎,只得微微点头。
她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做饭烧菜。只不过做了这么多年,手艺一点没有进步,上了大学终于不用自己烧饭了,又庆幸上班后吃食堂,不用自己烧菜烧饭。
一烧饭,她就莫名的恼火。不仅小时候烧饭做菜烧够了,还牵出悲惨的童年记忆。
“太好了,我不会点火,你在灶下烧锅,我在锅上炒菜。我们俩合作,每日吃香的喝辣的,馋死他们。 ”
秋芬一笑,挖苦道:“你这丫头!”
“戴弟,你父母是不是如愿以偿有了小弟弟了?”
“没有,有了三个妹妹后才有了弟弟。每个妹妹名字后面都有弟。我不敢想,如果我们家一直没有弟弟,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是不是词穷了。”她淡淡地说着。
秋芬回答:“不会词穷的,我们村,他们家生了七仙女,还不罢休。打游击似的东躲西藏,屋都被扒掉了,也死不罢休。最后生了一个弟弟。你猜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戴弟摇摇头。若莱竖着耳朵听着。
秋芬说着:“来弟,跟弟,带弟,迎弟,招弟,引弟,添弟。”
若莱惊讶地回应着:“我的天啦,全是赤裸裸的 实义动词啊! 《丰乳肥臀》里起的名字都没有这个绝。”
好像她听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一脸错愕。
秋芬又说:“更绝的还有叫减妹,少妹,短妹,婷妹,不用担心家长不会起名,即便不会起名,随便叫一个,我奶奶就叫贱人。”
若莱愤愤地说:“什么?还有这种名字?名字本是父母最美好的祝福与期许,却成了最短的咒语。活活气死我也。”
若莱气得手都发颤,起身站在窗户前,一口气憋得慌,回转身,愤怒地说:“简直就是严重歧视女性。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侮辱女人。”
戴弟唏嘘一声,幸亏他弟弟来了,不然自己肯定像磨上的驴,做不完的家务活,吃饭时候肯定像食堂里的阿姨,妹妹们拿着碗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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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蓝天下,命运是不同。”戴弟有气无力的哀叹着。
她像快要溺水的人,每次挣扎着只是喘口气,然后接着挣扎,岸就在咫尺,但就是游不到岸上。
无人抗拒命运的左右。
若莱抬头,一轮圆月就挂在秋芬的窗户前,
想起写′《风》 的作者李峤写的另一首诗《中秋月》:“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这里皓月当空,别的地方也许就是风雨交加。大自然况且如此,人与人更是不同了。
唉,她能奈何?自己不也遇到不公平的待遇吗?
“若莱你的名字真好听。”
“意思可不怎么好听,就是小草。农村人都喜欢给孩子起铁蛋,阿狗这样名字,说这样好养活。外婆知道我妈肚子里是女孩,又是属羊的,就说叫若莱,似小草。小草的生命力旺盛,同时,字面上都有草字头,说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
戴弟羡慕地说:“你外婆可真有水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