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伯说上火,那是身体的火,眼睛不一定有火,家里的下人更不可能有火,这就像人的眼睛在冰窖中乘凉,吃夹竹桃饭食后,突然血气上涌,如同烈火焚烧,把身体内各种毒素全部撵到了眼睛。
冷热交替,在脆弱的眼睛中剧烈搏斗,半个时辰就把瞳孔灼伤了,但人不会感到疼痛。
就像皮肤起老茧一样,眼珠子内部变成了死皮,慢慢迷糊,很快就会瞧不见,这道理又不新鲜,自己吓唬自己做什么。”
崇祯松了一口气,差点跌倒,陆天明一把拽住,崇祯又突然回神,“木头,你能治好对不对?”
“不行,手心的死皮只能剐掉,或者一直不动养着,时间长了自然会脱落,眼睛也一样,不需要任何药,也吃不住药效,但这个时间很漫长,有的人一两年,有的人一二十年,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你是说伯府一百多人都能恢复?”
“肯定有人能恢复,但也切记不能瞎吃。”
陆天明一顿胡言乱语,皇帝很欣慰,这发小此刻无比可爱,让新乐侯带他到乾清殿等候。
“太康伯,陆卿家的话你听到了吗?”
张国纪点点头,“陛下,微臣能感觉到光,也许一两年就好了。”
“很好,麻烦国丈从后门带太康伯回府,以后内廷安排伯府吃食。”
周奎与张国纪行了一礼,被净军护着从后宫离开。
崇祯这时才慢慢踱步到甬道,扭头问曹化淳,“几分真?几分假?”
“回陛下,陆天明的话肯定是十分真,否则他不会说出来,但下人怎么可能同时中毒,陆天明给英国公解毒人尽皆知,很多人知道药理,抓住伯府吃凉性食物的时间行事,他们既没有下毒,也确实下毒了,没有罪证很难落实,陆天明不知情而已。”
崇祯点点头,“一会曹大伴带陆天明到慈庆宫看看皇嫂,把道理告诉她,内廷派一队内侍和宫人服侍太康伯,把内库的生意转给田弘遇。”
曹化淳连忙领命,太康伯府的事看似有了解释,陆天明也把自己摘了出去,但知情人更害怕了。
谁没吃坏过肚子,像太康伯这样后果的,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说,崇祯松了一口气,到乾清殿后立刻让新乐侯离开,招呼陆天明进入偏殿,半躺在锦榻中喝了杯茶才缓过来。
“木头,这次多亏你,某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陛下客气了,微臣什么也做不了,还要感谢陛下,感谢贵妃娘娘。”
崇祯呵呵一笑,“木头啊,咱们是连襟。”
“啊…哦哦…”陆天明手足无措,“微臣不敢当。”
“没关系,又不会让你把小夏当正妻,朕见过她,很漂亮,你们过日子,将来朕会给你们的孩子荫恩,生母自然会有诰命。”
“微臣惶恐。”
“惶恐?你还知道惶恐?”
陆天明抬头看一眼皇帝,心情复杂,“陛下,微臣想尽快出巡山西,既然是晋陕钦差,陕西也得去。”
突然转到正事,皇帝坐直身子,“京营给你多少骑军?”
“不知道啊,应该会分批前去。”
“五千骑军,加曹文诏三千,山西若出现匪患,你能不能雷霆剿灭?”
陆天明为难挠挠头,“陛下,这话谁都不敢说吧?微臣还在学习做一个将军。”
崇祯倒也没有强人所难,但脸色有些难看,“木头,无论是陕西还是山西,都没有帅才,曹文诏是猛将,但也仅此而已,他还是山西人,三千人是他的极限,不是朕不给他兵,就算朕让他做山西总兵,他还是只能带三千人,山西镇边军他一个营都调不动。”
陆天明被说懵了,“陛下说的帅才是什么人?”
“你已经想到了,就是能解决粮饷,让士兵离开家乡也能作战的人,像秦良玉一样。”
“陛下,这岂非鼓励武将割据?秦良玉乃宣慰司主官,非文非武,又文又武,白杆兵是马氏家将,毫无可比性。”
“你说的有理,但朕希望你能做个帅才,打打杀杀的人太多了,能解决真正问题的人少之又少。”
陆天明脸色有‘感动’,内心却有点复杂,“陛下,谁都不会无中生有,团结才是力量。”
“团结?!”崇祯露出一丝笑意,拍拍他的肩膀,“朕上次很想跟你说抱歉,天象之事又想说,后来一想算了,你是好人,是好臣,是良心之人,朕信你就足够了,再信别人就吃亏了,什么时候出巡你自己决定吧,朕希望听到你凯旋的消息,真正的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