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年了,世事沧桑,太原如同晋人一样,作用只存在史书中,从未真正经历过大事,从未真正鼎立朝堂。
许鼎臣看他一路心事重重,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毕竟是致仕大员,客气可以,拍马不需要,把他带到王府官驿,回巡抚衙门了。
官驿很气派,完全是晋王掏钱的一个客栈,只招待宗人府、大员及钦差,其他人到太原只配到知府衙门官驿。
冯铨一个不沾,但他护送张世菁而来,英国公一封信,晋王给此地调了一百王府护卫。
韩爌在前院客厅等了一会也不见冯铨出来,端着茶杯琢磨英国公传什么话,还非得孙女前来,是不是该见见这个国公孙女。
他想远了,冯铨在门口敲门框,笑呵呵拱手,“韩大人别来无恙。”
韩爌回神,摆手虚请,“咱们是老交情了,你曾想让老夫死,老夫也曾想让你死,彼此彼此,客套就免了。”
冯铨笑着点头进门,“晚辈的确曾想让韩老去死,韩老却没有落井下石让晚辈去死,晚辈很感激,您过谦了。”
“算了吧,若非杀你太啰嗦,老夫早杀了。”
“哈哈哈~”冯铨爽朗大笑一句,这才撩下摆落座,突然收声,“宁杀错,勿放过!”
韩爌一愣,“什么?!”
“这是英国公带给陆天明的话,让他对待士绅无需收敛。张家小姐思念夫君,独自跑出京,她并非为了传信,都跑到晚辈涿州家里了,英国公父子很无奈,干脆让晚辈顺路护送而来,有什么话经过女人容易与陆天明谈。”
韩爌脸上突兀闪过一阵青红,最后叹息一声,“原来如此。”
冯铨点点头,“您折腾没用,会把山西籍大员和晋南大族全折腾死,别的钦差或许不敢杀人,陆天明丝毫不会手软,别说你们送一个孙女,送一万个也不行,若诸位坏他的事,他比任何人下手都快。驱逐一群流贼到晋西南转一圈,轻易能把你们灭族。”
“那他为何不杀?反而与老夫玩起了熬鹰的把戏?”
冯铨突然压低声音,“所以这也是一个麻烦,陆天明胃口太大。”
“嗯?”
“老大人反应有点慢啊,英国公不会干涉他行事,内阁也支持他清理一下山西,但所有的事情有个度,您不了解陆天明,这家伙现在是个张开大口的饕餮,你们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韩爌一点不在意小辈的讥讽,“老夫倒想请教,什么样的危险,让英国公和内阁不得不派人提醒他收敛一点。”
“哈哈哈~”冯铨再次大笑,又再次收声,“晚辈能否与老大人做个交易,讨个回朝的机会呢?”
“不行!”韩爌马上拒绝,“我们不能与周延儒扯一起,换个条件!”
冯铨没有换条件,而是笑着摇摇头道,“那就算晚辈一个人情好了,无论如何,恰到好处的好处,才是真的好处。
陆天明现在同时下着四盘棋,练兵防虏、经营山西、塞外生意、朝堂造势,前三个是为了最后一个,但他只能逐项做,绝不能一起做。
若他同时成功,立刻成强攻之势,好处太多太猛,京城贵人和内阁得全部后退,根本不能收他带来的好处,如此一来,他就会独收所有好处,取死之道。”
韩爌在晋南就存在的疑问,现在终于明白了,恍然大悟,连连鼓掌,“天纵奇才啊,难怪没有对士绅动手,他想全部揽入麾下,竟然想借用山西一省之力,定鼎北方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