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眼光清澈就行。那…咱们就试试,只要是工部的事,老夫还真不惧。”
“哈哈哈,好,前辈老当益壮,将来定彪炳史册。”
陆天明突然谈妥一件大事,更加轻松了,笑着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说到武勋之事,晚辈倒想请教老大人一件事。
大员都知道,朝廷权争其实也在争迁都,若陛下真的南巡,老大人认为北方能节省多少税赋,江南又能守多久,才会重新归治天下?”
微笑的程启南脸色一黑,“哪个混蛋又挑起迁都?”
“没有,探讨一下嘛。”
程启南脸色惊疑不定,沉痛摇头,“太祖建都南京,中枢全是南臣,北方无法归心,成祖靖难,南臣又开始离心。
南北之争其实年代久远不可追,人人都有乡土之心,这种情况下,只有考虑舍得。
失北方则失天下,失南方则失税赋,成祖迁都,勋贵南北分治,其实就是在取舍。”
陆天明笑着摇头,“晚辈问您省多少税赋,江南能守多久。”
“老夫说的不够清楚吗?失去北方就失去了天下,省不省税赋不知道,若北军倒攻江南,他们连一年都守不住,江南根本不敢让皇帝南巡。”
“为什么?因为失去了五军都督府?江南还有魏国公呢。”
“胡说八道,魏国公根本不是武勋。”
“啊?!这是什么说法?!”
程启南明白了,陆天明没出过京城,对大环境的很多基础逻辑不清楚,重重拍拍肩膀,语重心长道,“天明啊,徐家早在成祖朝就不是武勋了,这是大明公认的事实。”
陆天明更懵了,“潜规则?没听说过呀。”
“并非潜规则,是你认知层次太低。此乃皇帝金口玉言,不知你记不记得,嘉靖朝倭寇不到七十人,从浙江一路攻到南京,南京十几万京营军户愣是不敢出城,大明朝最耻辱的一幕。”
“晚辈当然记得,所以魏国公就失去武勋之名了?”
“他早就失去了,宁王造反的时候他就是废物,天明自己对比一下俺答汗十万铁骑围京后,嘉靖先帝的反应,这事若出现在京城,英国公得除爵,徐家却不损分毫。”
陆天明回味片刻道,“还真的是!”
程启南点点头,“没错,俺答汗围京,嘉靖先帝把英国公为首的武勋喷的狗血淋头,全部撵了出去。
换南京被攻打,嘉靖先帝却是轻飘飘一句话,说当时魏国公徐鹏举:江南豪主,不可倚重,无需深究。
这就是大明官场对徐家的定位,徐家早在成祖朝,就被默认为江南士绅之首,武备没指望过他,监督江南税赋就行了,魏国公权争的底气也正是保障税赋入京。
他的重点是凤阳的中都皇陵、保护户部在江南的仓库、监督内库织造以及大江水关,南京京营早沦为治安兵二百年了,倭寇肆虐的时候都没指望过他们。
大明武勋就是京城以英国公为首的勋贵,南京勋贵说是武勋,不如说他们是皇帝的掌柜。
南北之争即文武之争,他们不是争夺武权,而是争夺政事主导,文臣占据上风二百年,但武勋依靠皇权,也从未有生死之忧,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