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实业救国、兼善天下,分明是劫贫济富,与民争利。”
“太孙如此胡作非为,为何没有忠贞之士谏言。”
“陛下怎可放任太孙胡作非为。”
“太孙重小民奸佞轻士大夫,非为君之相。”
这句话一说出口,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联想到了方孝孺。当时方孝孺他们也觉得朱雄英不是他们要的皇帝,想要换太孙,结果引发了江南大变。
难道再来一次?就算再嚣张、再无脑的人也说不出这种话,一群江南地主只能另想办法,聚会不欢而散。
松江陆居仁,元朝举人,以纯臣自居,养望不出,世人将其与杨维桢、钱惟善共称为三高士,坚决抵制均田和收地主税。
如今杨、钱两人才刚死,身处浙江的两家就被朱雄英撕碎分给百姓,家族也七零八落。
陆居仁眼见如此兔死狐悲,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选择养望,一个不在乎名望的人举起屠刀,再有名的人也没用。
陆居仁只能团结更多儒生、士绅,想办法说服朱元璋,让朱元璋把胡闹的朱雄英抓回去。
显然这个任务与正面对抗朱雄英没多大区别,别说这段时间江南官员遭受重创,就算刘伯温还在的时候都不一定成功。
心中烦闷的陆居仁进寺庙拜佛,调整心情的同时也祈求漫天神佛。
似乎神佛还真注意到了陆居仁,一位形似病虎的僧人找到他,说道:“施主似有心结解不开,贫僧方游历到此,心中微动,愿倾听一二。”
“大师,修佛旨在心如止水,大师心不诚。”
“佛有心如止水,佛亦有随心所欲,佛只在一念之间,贫僧乃修行之人,有念自当平念,如此方得无念。”
两人找了个偏房,泡了一壶好茶,从佛理渐渐谈论到了实事。
陆居仁之所以会与僧人交谈,除了手足无措、慌乱带来的侥幸心理,也是见僧人气势、面容不凡。
朱雄英在江南胡作非为,总会有人看不过去,总会有人动手,期限就在那里,陆居仁愿意赌一赌,输了不过陪一游僧交谈浪费一天,赢了可能有保住家族的重大转机。
就算僧人不是什么大人物手下,从僧人嘴里套出一些解题思路也是好的。
“大师近期是否听闻沈氏纺织厂的事?”
“略有耳闻,不知内情,愿听施主讲述。”
听完陆居仁的介绍,僧人,也就是姚广孝微笑道:“昔年黄道婆改良纺机,民亦得利,前宋、我朝所用水轮纺机我见也不比那所谓纺纱机、织布机差,也未曾见与民争利,施主过忧了。”
姚广孝所说的水轮纺机是利用流水作为动力,一次性可以纺三十二锭的机器,不过只适用于丝绸、麻(主要是麻),不适用棉花。
“大不同,大不同!”陆居仁不自觉拔高了声调,“那些机器每一台都要几十、上百贯(夸大了,当下的纺织机还较为简陋,只是材料换成钢铁),普通百姓如何买得起,人力比不上机器,百姓如何争得过?”
“若果真与民争利,民自然奋起反抗,贫僧见苏州城内安居乐业依旧,施主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