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数目和暗语皆不对称,很显然接头人......断了。也不知陈芝是被调走,还是暴露?若是暴露,万一供出自己,岂不危矣!
在汉末三国时期,虽然受黄巾之乱的影响,导致道士的处境颇为尴尬,甚至受到诸侯的严格管控,但道士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可以的,所以一般道观都会有一些香油收入。
所以老亭父见白泽想花钱购食,自然要宰上一刀。
他见白泽眉头紧锁,神色有异样,还当是不晓人情,吝啬嫌多,顿时黑了脸,故意大喝哄吓。
“呔!犹犹豫豫,端的可疑,某看汝不似来买吃食,反倒是像魏吴的细作!”
显然,他这是欺白泽年少,想吓唬吓唬,好叫其乖乖掏出钱来。
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意,骤闻‘细作’二字,白泽顿时神色一紧,仿佛被踩了狐狸尾巴,当即就争辩了起来!
“说......说甚呢?休要血口喷人,我乃天师观道士,有身牌为证,岂能是细作......”
可说了没两句,他便后悔了起来,因为若换做过去的白泽,定然不会如此慌张,估计多半打个哈哈,再讨价还价一番直接给钱,顺便与这老亭父套个近乎,打探一下消息。
果然,老亭父那鞋拔子脸已阴沉了下来,一双冰冷的眸子眯如细缝,目光仿佛化作钢针刺向白泽!
“既非细作,又何必急色聒噪?哼~某一看汝就不似好人,定是来寻那陈芝贼子的魏国细作!”
‘陈芝贼子!......魏国细作!’
白泽心道一声不好,陈芝竟然真的暴露了!
与此同时,他惊疑的看向老亭父的右手,其右手正握在蓑衣之外的刀柄上!
见此一幕,白泽本能的后退一步,身形微弓,同时右手条件反射般的摸向腰间,那里本是佩剑所在,只是今日来的匆忙,未曾带上......
可就在此时,本还在廊下的亭卒却劝阻着小跑而来。
“唉~别别别......”
亭卒假模假样的劝了下亭父,又笑着拉过白泽到一旁草棚下,做起了和事佬,悄声耳语道。
“小道长勿怪,亭父就这多疑的性子,谁叫那陈芝贼子是魏国的细作呢,汝是不知,陈贼还杀了两名缉拿的甲士!”
“啊!这是何时发生的事?贫道怎从未听闻!”白泽故作震惊!
“道长定是许久未出山门吧?哎~都两月前的事了。”亭卒揪巴着脸,表情生动的笃定道:“就这破事,听说都惊动了丞相大人,如今整的亭父一上任见谁都像细作,小道长您可别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白泽话音未落,亭卒便打断道。
“不介意便好,不过小道长还是听哥哥一句劝,花些小钱消消灾,须知前日亭父还拿住一人,好一顿收拾,那叫一个惨呦!啧啧~若非哥哥我在旁说项,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嘞。”
白泽愕然的看了看不断给自己使眼色的亭卒,又瞅了眼不远处一脸凶相的老亭父,瞬间明白。
感情这两个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合起伙来讹财啊!
可要钱不打紧,重要的是陈芝是死是活,若是活着,有没有说出什么?
于是他故作恍然大悟:“哦~贫道懂,懂。只是过去那陈亭父...哦是陈贼,陈贼可收了贫道不少铢钱,还保证上个月末就能送来观主印,未曾想竟是魏国细作!哎~拿了贫道钱财不说,竟还敢杀人?此等恶贼,决不可叫其逃脱!”
话音未落,亭卒便啐了口,不屑道:“哎呦喂~还咋逃?汝可不知,听说当时可来了整整两什甲士,围的严严实实,咋逃?说来那陈贼倒也有几分血性,见逃无可逃,当场就......”
亭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白泽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亦配合的抖了下,吓的赶忙乖乖奉上铢钱,来了个花钱消灾。
亭卒亭父得了铢钱,大喜,左一个‘小天师’、右一个‘小老弟’,还不忘热情的送来吃食与清水...
...
雨势渐弱,稀稀拉拉。
惊魂未定的跑到偏僻的山林边,白泽狠狠抹了把脸,这才长出了一口郁气。
他一边啃着生硬的粗饼,一边回忆着先前一幕幕。
还好陈芝当场自刎,即便诸葛亮多智如妖,也不可能撬开死人之口,自己的身份应该还没暴露,只是陈芝这条线一断,自己又如何与魏国联系?
也不知陈芝是如何暴露的,若实在不行也只能等拿到新的观主印,去县中开据路引直接北上。
大不了到时就说,曾与陈芝接触过密,已经被怀疑,想来魏国那边也不会责难。
......
亭驿内,正坐在廊下拧着犊鼻裤脚的老亭父忽然停下动作,随之猛的一拍大腿!
“不对,有鬼!”
正美滋滋的吹着铢钱的亭卒吓了一跳,转头四处张望。
“鬼!鬼在哪呢?”
老亭父已站起身来,重新披挂蓑衣,并连连催促亭卒。
“快,方才那道人不对劲!速速随某追捕缉拿!”
“啊,仆怎未看出?”驿卒愕然以对,还当亭父想多讹些钱财,连忙劝阻。
“您这又何必?虽然那小道年轻不省事,顶撞了您两句,但不是乖乖给了钱吗?咱可不能坏了规矩......”
话音未落,老亭父已喝斥道:“去他嬢的规矩!这是钱的事吗?是那小子有鬼!先前某握刀之时,那小子几乎同时后退半步,身体紧绷,一手握拳,一手摸向腰间,此乃厮杀抽剑之态,说明此人不仅十分警惕,且反应极快,定是练家子!再者,某初时言他是细作,本是威吓索些油水,明眼人一看便知,可他不仅未嫌多、也未还价,却只顾否认细作,反应激烈,岂非心中有鬼?”
亭卒闻言,亦沉思颔首:“是了,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来......先前那小道与仆交谈之际,总是提及陈贼之事,如今想来确也可疑。”
老亭父看向院外雨林,‘锵’的一声腰间环首刀随之抽出,随之冷哼!
“不管如何,此人颇为可疑,所谓宁杀错勿放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