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南晴曾经还好奇过这背后到底是何许神秘人物。
眼下知晓是他,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能在能人志士多如牛毛的天子脚下热土,能在离朱雀玄武大街最近的安阳巷头占据领地,已非常人所能及。
而今他还是个大妖,铺面处衡天宗和各路仙门频繁来往之地,而不曾让他们产生任何异念察觉。
其修为可谓极其深不可测。
此时,门外一道影子出现,弯腰低头道:“公子,礼部侍郎府来了请柬。”
凌渊应声,示意南晴跟在身后,拉开了房间门。
“把她带去安顿好,就跟你们一起同住即可。”
年轻小厮应下,客气地在身前领路,未多言语。
楼梯呈高塔螺旋状,并无任何栏杆傍手,踩在上方往下看,如同烛火点缀沉睡蜿蜒的蛇。
小厮行下至中层处,底下的楼梯陡然消失,与此同时,一道暗绯色的门从对面的墙壁中影影绰绰地浮现。
烛光通明,却无该有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门中央镌刻的是一朵铜色的花,花瓣呈九尾状均匀散开。
南晴来不及阻止,小厮对着门的方向在半空中踏出步伐。
尔后在她惊讶无比的目光注视中直直地走向那扇门,脚下宛如一道看不见的路。
小厮走到门边转身,面无表情地垂手站在一旁。
看起来,是在等我过去?
伸头往下一看,不知何时,已是一团看不清的黑,像是深渊在凝视。
无论怎么问,怎么打手势示意,小厮面容丝毫未动,也无言语。
罢了,她认命地抬起一只脚,往前试探——
果然是实的,果然是障眼法。
虽说如此,但走起来还是提心吊胆着,眼见快要到达门边,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往下坠落。
南晴忍不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楼阁回旋的空间。
凌渊在最高处俯视着这一幕,嘴角不经意微微上扬。
掉了不过一丈,背后感觉被一股柔软的力量托起,似掉在云间。
这股力量在她脚下缓缓升起,把她安全送到了墙门边。
小厮有了动作,只见他对着中心的黑曜石吹出一口气。
花瓣缓缓生动起来,顺逆各转三圈后倏地消失,门平行地无声移开。
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南晴经过门时瞥了一眼上方镌刻的繁复符文字样。
悬浮在空中的重重楼阁尽显。
和煦的温暖扑面而来,目之所及一片新绿。
楼阁群的背后是一片宽广无垠的湖,湖边山峦起伏,浓淡相宜的青绿层起叠出,有羽白的水鸟低飞,在平静的湖面爪过无痕。
这里显得热闹多了,此时正有数不清少说几十人的家仆园丁正在打扫着不同的位置。
仆人们注意到新面孔的到来,有的抬头观望,有的窃窃私语。
小厮脚步未停,南晴亦无声跟在身后,直至他递给她一把扫帚。
......还真的是让她当洒扫啊?
南晴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手上还是顺从地接过。
有这么多家仆了还不知足呢?
庭院楼阁虽大,但家仆人数也不少,每人打扫这么一小块儿,一尘不染绝非难事。
该不会这狐狸有洁癖吧?
说不定还是严重的洁癖。
无人上前与南晴搭话,她也懒得吱声。
人间如今正是深秋之际,眼前的景色无一不昭示着蓬勃的生机,这是专属于春的颜色。
想来,这里也是一处结界。
师父曾说过,能设立结界的修道者众多,但能在结界内凝结出实景实触者寥寥。
连他老人家修道匪浅,也仅仅能一次维持结界十二时辰。
南晴再一次默默感叹,她到底是惹了一尊多么可怕的存在。
凌渊在书房中看了堆成小山的官员请柬,绛紫色云澜锦封皮小柬置于最上方,曰礼部侍郎府上近日得圣上赏赐宝物若干,邀他近日至府上品鉴一叙。
品鉴为假,谋划为真。
京城官员,凡有幸经凌渊一手点拨者,总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故而,锦梦行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这京师乃至境内最大的古董交易处。
万般锦绣,黄粱一梦。
世人总是追逐,终是堕落,却还是不悟,周而复始。
召唤出土地,凌渊在听着他战战兢兢汇报京城的近况。
听着听着却分了神,想起被自己丢到庭院的南晴来。
“你且仔细打听裴府的消息。”他屏退土地,把玩着手中的紫色请柬,盘算着应邀一事,如有机缘,便带上她。
“公子何须如此麻烦?”南晴为了方便干活,把头发全部盘起簪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显得干脆利落。
西王母使者再三催促,自回到人间后又传信了一次。
凌渊却拿不准裴守致这里有何缘故可能触发。
南晴看着皱眉的他,轻轻地笑了。
“我与靖丰侯府颇有渊源,您随我前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