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兄这样的人才怎么在前线当兵?这年头压根没几个读过书的人,更别提还懂古语的人了。我要是你我就去混个外交官当。”
三盘腌肉上桌,此时独孙道海一人动筷。
“别不信,我在军团长张淮森手底下破译过帝国的文书。”他俯下头压低声,“这文书里还有一点咱们新队长的故事。”
娃娃脸笑脸凝固,弩兵手抻了抻白巾,壮汉停下筷子。
他用大家听不懂的帝国语叽里咕噜地说起来:“白崖国有私藏我国要犯之嫌,其被一贼童谋杀,并抢走了此人身上所携我国重要科技装备,为防止优势流失,我们将派军队取回物件。”
三人摇了摇头。
“想听什么意思?先叫我声爹。”
大家都叹了口气。大汉继续开始叭唧叭唧地吃起肉。
沉默了几秒后,弩兵给孙道海使了个眼色,朝茶馆里侧一桌撅了撅嘴。
众人的目光投去角落,身着灰色披风的一个背影站起身来。此人身材偏瘦,脸上罩着闭着眼睛的银色人面甲,黑色的左肩甲上纹着一个张着嘴的虎头。
“几位想法很多啊,莫不是斥候队新来的?在下姓高,它是剃刀。”她的声音清脆而可爱,用手指示茶桌的一侧。
“汪!”潘富被吓得朝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自己长凳一边的大狗吼道。
黑毛大狗身长三尺,头顶有两点暗红色斑点,它看到潘富的反应,合上了大张的下颚,用友善的眼神扫过坐在桌边的三个人,停在了孙道海身上。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孙兄能不能详细说明刚才您提到的文书?”
“高女侠是肖虎帮的人吧,怎么,陆队长的故事有这么多听众啊。来,这里有酒肉饭菜,不妨坐下来慢慢聊。”
潘大汉识趣地把装着牛肉的盘碟移动到他身边最后一个空位前。
“吃的就免了,弟兄们。”她毫无起伏地走到座位上坐下,和剃刀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白崖国,走路无声者,或武艺高强、或装备精良,梁千里再次打量起了她肩上的虎头,而小沈的娃娃脸上笑容一瞬间消失。
“众所周知,陆沉心——曾经西坊镇的鹰童,人们说他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想必各位也都体会到了。
此外,他兜里的那乌龟也有一些传言,大致是说,自从他来到军队,每当他做决定时,就一定会导致某人要么不幸死去,要么幸免于难。而听他之前的战友说,他做决定前,会对着那小东西吹口气,然后他似乎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这小子就不能不做任何决定么?”潘富自来熟地插嘴。
“不清楚,但请注意——”肖虎帮的黑衣女侠戴着的银色面甲微微转向潘富,又转向孙道海,“不做决定其本身也是一个决定。好了,我已经说完我所知道的了,劳烦请这位孙兄翻译一下刚才的那段古语。”
瘦子眼神不再飘忽不定,“好吧,今个大家捧场,也是我加入斥候队的第一天,破例给大家说道说道——”
“咱们国家西北那个要塞,叫什么来着?对,达博瑞文城堡,也就是三年前我国的双龙关,还没被攻破。在那里,所有军需官每个月初需要集合给军团长做军备报告。四月初我报告后,看到军团长桌上有个山羊皮写着帝国古语,趁其他人报告时我就一直瞄着翻译了一段,好像提到,陆沉心本来是帝国人,被一个帝国犯人带到了距这百里的西坊镇,躲在山上与世隔绝,让把陆沉心交出来。”
“今后也许还有一些虎帮可以做到的事,请你诚实。”黑甲女子一字一句说道。
“咱说的句句属实!除非我看错了。”
“那现在蒋军团长不但不把陆沉心交出来,反而让他担任斥候队长去帝国眼皮底下晃悠?”
“这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
“你只知道,这么多人想打听你们队长的事情,这意味着你的这个情报非常重要且有价值。而我的一些传闻众所周知,和你的消息比起来不值一提。是这样吧?”
剃刀把前爪撑到了桌子上,俯视着孙瘦子。
“女侠,话可别乱说啊,我们现在都要跟着陆队混饭吃的,说这些也都是我所知道的了。”
“算你们走运。”她起身给剃刀打了一个手势。“还好我不是真的在乎这些。总之,把这个转交给你们队长,告诉他如果发生任何有趣或棘手的事,比如被帝国军队抓起来或者被你们谁背刺,就朝北吹这个哨子。”她把一只外观普通的竹哨丢在桌上,“还有——别忘了吹之前准备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