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身板,猛地一个高儿从地上蹿起来,吓得风不鸣还以为自己话说太过,她要跳起来扇他呢。
“你懂个屁!我披头散发的是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你故意整我,上蹿下跳的把我颠得跟个疯婆子似的。这里也没个镜子,没个梳子的,你让我怎么把头发梳起来?”
这话不假,她出身高贵,习惯了有人伺候,何曾需要自己动手?
直到死遁后的第一个早上,她坐在客栈的镜子前蒙圈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活了小半辈子,她居然不会梳头!
别提京都现下最时兴的发髻,就连最普通的那种,都被她梳得那叫一个汗流浃背。
最后喜愿放弃了,她懒得折腾,只将头发一盘,随便别根簪子就出门了。
后来这簪子被风不鸣收走,她就临时插了根筷子,闲时又用匕首敷衍地削了根木簪戴。
这下倒好,风不鸣连根木簪都没给她剩,早不知道颠到哪里去了,回头她还得再削根新的。
想到这里,喜愿颇有怨气,声调都不自觉得高了起来,“至于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他觊觎我的美貌!你这种丑八怪怎么会理解拥有倾国倾城之貌的苦恼?你这辈子没被女人搭过讪吧?收到过香帕和香囊吗?”
喜愿翻了个白眼,气势汹汹地冷哼一声,背过身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悄悄红了脸,“我掩着脸,那是怕他为我颠,为我狂,为我痴迷,为我心伤。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不懂别装懂,一天天的净瞎琢磨。”
她知道,第一个理由还算半真半假的话,第二个理由就纯属胡诌了。
她没指望风不鸣能信,毕竟他远比她想的要聪明、敏感。
进城前披头散发的确是她怕遇到熟人而故意为之、顺势而为的,却没想到竟能被他有所察觉。
喜愿抬头瞪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表面理直气壮,实则虚得发飘。
就在她以为要蒙混不过的时候,风不鸣突然“嗯”了一声,撂下一句“知道了”便径直往前走。
喜愿愣了愣,连忙跟上。
她心里纳闷,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这么好骗了?不应该啊。刚才那狗屁不通的一套说辞,狗听了都要翻白眼。
正神游着,喜愿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捂着鼻子,埋头蹲在地上哀嚎。
实则,即便真的疼得眼泪直流,她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易容时粘在鼻梁上的假体。
撞上的瞬间没有破口大骂,不是因为她性子好,而是为了低调地调整假体罢了。
调整完毕,她再装模作样地补上一句:“风不鸣,你又故意的是吧?”
风不鸣低头看着她。
巴掌大的小脸被纤纤玉手捂住大半,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来。
大约刚才真是撞得有些狠,那漂亮的眼睛盈着水,泛着红,莫名就让人想起乖顺软萌的小奶猫。
风不鸣心底软了一片,轻声辩驳时,嘴角都不禁挂上了笑。
“这次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怎么又赖我?”话刚出口,又改口道,“算了,赖我。喏,这个送你,算是我的赔礼。”
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根如意银簪。
“愿你所愿,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