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宇宙酒店的不那么愉快的居住体验,吕换了一家酒店,靠近红场。
酒店旁边是酒吧餐饮一条街。她吃完饭,回酒店时,迎面一张亚洲面孔。你是中国人吗,吕月感到十分亲切,情急之下直接用中文问到。
“我不是,我会说中文。”Anna回答说。
“天啊,你会说中文,那太好了。”
Anna是在俄罗斯长大的越南姑娘,她曾经在中国留学,家人也曾经做对中国的贸易,所以中文说得十分流利。甚至知道鸡腿姑娘的梗。他乡故知,就是这种感觉。两个姑娘,一起早餐、中餐、晚餐。一起去红场的商城逛街、去大学的展览会参观、一起去看克里姆林宫前的纪念二战老兵的阅兵交接仪式,讨论究竟是交接前的仪式兵长得帅,还是交接后的仪式兵长得帅。
Anna是个俄罗斯通,她对莫斯科的大街小巷都十分熟悉,连哪家的特色汉堡、哪家的披萨、哪家的俄罗斯烤饼好吃,都十分清楚。而且她还有神奇的财务管理能力,总是能在不超支的情况下,把生活都安排地十分妥帖。再者,她对文学音乐也颇有了解,路过路边的铜像,她会介绍作者的名字和作品。依靠她的帮助,吕月在莫斯科的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路过一家湖上餐厅,Anna和吕月进去点了俄罗斯当地特色的牛肉餐和茶。餐厅建立在湖上,餐位紧靠着湖边,湖水清澈,有两对鸳鸯在湖中游曳,彩色的羽毛在蒙蒙微雨中更加艳丽。邻座的是对订婚的新人,准新娘穿着简单大气的白色婚纱,准新郎穿着正式的西装。5-6个家人围坐在一起,简单又温馨的订婚仪式。
Anna和吕月两个人,对坐着,看着湖水,就这样喝着茶打发一个下午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你有什么理想的对象吗?吕月用中文问Anna,可以直接说母语,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Anna嘴角滑过一丝害羞,说喜欢胖胖的戴眼镜的男生。中国人可以吗,吕月又问。可以,Anna快速地点头,出卖了她的情感。吕月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Anna和自己从陌生人迅速结为好友,前任是中国人,她是爱屋及乌。吕月即刻在心里真的感谢了那位陌生的同胞八百遍,顺便感慨了一下,这么好的女孩子,那哥们也是眼瞎。
“我的亲戚有个女儿”,Anna的中国话十分流利,但有着一种特别的语音语调,听起来挺可爱的,“她很年轻就生了孩子,然后吸毒,后面她父母把她送到莫斯科,又重新结婚,现在又生了孩子,在这边慢慢也把生意做起来了。亲戚的女儿走的路不是那么顺利,但现在也都挺好的。我呢,我虽然没有结婚,但我很用功的学了很多东西,我有在中国学习财务,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我也有做自己的事情。”Anna的观念和吕月的如此相似,使得吕月经常怀疑,她是不是就是中国人。甚至连一起碰杯时,她都知道需要将杯子放得比对方低一点。Anna告诉吕月,南边来的人在莫斯科做苦工赚钱寄回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工头甚至能够鞭打这些苦工。这让吕月十分吃惊。
她两边聊边走进地铁,准备回酒店。
吕月刚坐下,右手边是三个穿着日常生活服的青少年,带着耳塞,斜挎着书包,在叽叽呀呀地讨论着什么。一个年轻而又帅气的,脸上带着微微绒毛的士兵走过来,将行李放在一旁,坐在她左边的地铁的座椅上。吕月很少接触士兵,看到迷彩军服先是有点紧张,等平复心情仔细打量,觉得身边坐着一个帅气的男士,再仔细看更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她的心里,莫名就涌起一阵难过,小心翼翼地仔细看士兵的脸庞,一个哀伤的想法浮现出来,不知道他还能存在这个世界上多久呢。还没有认识,就要告别,伤感难过莫过于此。
“Anna,我很难过。”她看向Anna。
“我知道,我也是很难过。”Anna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