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消说,这正是那青莲剑派的带头二师兄——雷斌!
后面跟着进来的那个小妞却是李秋白的老熟人了,正是前些晚上,在山上水塘里洗了个泥水浆澡的韩思彤!
那天夜里月色不明,在树林里面一片黑麻麻的没觉得有多出奇,此时这丫头倒是收拾停档了。
但见其头上挽了两个髽髻,身上仍是着一身淡青色的云烟衫,腰间束一条长丝绦,下穿淡紫色包脚长裤,足踏黑色芒鞋,肩头上背着一个细长小包袱,腰上斜挎一柄佩剑,小妞儿生得螓首蛾眉,脸上虽有些稚气未脱,身材显得略有些干瘪,但举手投足之间还颇有那么一股子英气!
进得厅来以后扫视床铺上正在假寐的众人,微微皱了皱眉还未及发话。
旁边早有那王二、刘三见到韩思彤面上不快,抢先一步对铺上众伙夫人等呼喝道:“你们这帮子找打的憨皮!刚刚不是还在里面玩得热火朝天!连房顶垮了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现在倒缩在床上装睡死咧?还不赶紧起身列队,听候青莲剑派的雷少侠与二位女侠差遣!”
众干人等皆是无奈,只得一个个起身排队站好,耷拉着脑袋只道是自个儿犯了门里宵禁,却不知为何门里的执事不来,反倒是由外面门派之人前来拷问。
一行人列好队后,只见除了那李秋白,其他人皆是衣衫齐整,好整以暇,反观这小子却是干裹着个被子站在那里,那场景真个是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王二、刘三齐声呵斥道:“你这小子这是干啥?丢人现眼的东西!”转头又向雷斌说:“这伙食堂里的小子唐突,让雷少侠与二位女侠见笑了。”
他二人这话一说,欧阳雪与雷斌两人倒是明白就里,默不作声,只有那缺心眼儿的韩思彤还搭上一句:“你这小子!他们一干人等都是衣衫齐整,你一个人裹着个被子站在那里作甚?”
这下可怎生是好?这死婆娘竟问到我脑袋上来了,你他娘的是真的缺心眼儿啊?也不看下如今是何季节?
天时这般炎热,与他们这些推牌的不同,老子一开始是真的躺在床上睡觉的啊!
这睡觉当然是除了偏衫才舒服的嘛,这会儿又被你们叫起来排队,不围着被子起来,等会儿你又发起神经来,拿着剑追着老子砍,这屋子又不比那后山宽广,可就这么打大点儿地,你让老子跑哪里去?
虽然心里郁闷归郁闷,但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
特别眼下这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的。
李秋白只好缩着个脑袋、捏着个嗓子回道:“启禀女大侠!小的与其他人不同,先前并未参与牌局,只是裹着个被子在铺上睡觉,待到被屋顶破瓦掉下来惊醒时,才知今儿个夜里外面起了大风,我内里并无着甚衣衫,怕又惊动了二位女大侠,故此只敢围着个被子前来列队等候。”
这小子只顾提着个嗓子,佝偻着身形,一不留神加了个又字,差点儿说漏了嘴。
不过好被在其一语带过,屋里众人听了并未引起注意,只是那伙食场里王阿大等人均是侧目视之,暗自奇怪这小子怎么这会儿变了个声音说话。
许是李秋白这声音做的有些个太假,不单单是那韩思彤,本来站在那旁边,起初还不以为意的雷斌和欧阳雪也望了过来,都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这么个纤细嗓音咧?
正待发问,旁边倒有那王二刘三又怪笑道:“你这小子耍的什么滑头?怎么今儿个这说话声音有些与往日不同了?莫非是睡觉贪图凉快,夜里遭了风寒?往日里曾听人说你饭量甚大、吃得个许多,怎么身子骨倒这般虚呢?”
“非也非也!二位大哥莫取笑俺,俺日里头都还是好好的咧!许是刚刚睡觉时,不觉张开了口来呼气,正赶上了起风时房顶破损,喝了些瓦灰进了喉咙,这会儿嗓子正有些发干发痒的,待我晚点儿了喝口水漱漱口大概就会好的。”
李秋白心想,你们莫把眼睛都围着老子身上打转,该干事儿就干事儿,干完赶紧走路好了。
他此番讲的也算是个理由,听起来也说得过去,再加上雷斌他们三人本就不是为查他这声音而来,只是想探查一番那股子旋风的起因,顺便盘坐调息罢了。
只见雷斌手一挥,示意王二、刘三等人不要再围绕此事多言,随即沉声说道:“尔等稍安,勿需惊慌!我等是刚刚在屋外发现了贼人,本欲捉拿却不料那贼人花样甚多,现已被其逃至后山去了。现前来此地并非是要寻各位地麻烦的,只是想询问一下,刚刚此地起了一股怪异旋风,据我观察该旋风的风眼似乎就是在这屋内,而尔等那时就在屋内,可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那王二、牛三待到雷斌说完,连忙在旁呼呵道:“都放老实些!你们刚刚在屋里面干些什么好事?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这话问得伙食场里众人面面相觑,个个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都在心中暗想道:“这算个甚样说法?那是天老爷刮的风啊!跟我等在这屋内推牌能有甚关系?难不成这天老爷有规矩,不让伙夫夜里推牌耍子?弄了阵怪风吹走了屋顶瓦片,打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我等回你说都是天老爷弄的?这算哪门子疯话嘛?”
是以这些个堂倌、伙计是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的,越看越懵、哭笑不得,俱都是无话可说也。
这边眼看着伙食场众人站在那里交头接耳、支支吾吾地,到最后竟无一人上前搭话,好在这二师兄雷斌本就是随口一问,不求能一举建功的,见无人能搭话说明,只是略皱了皱眉。
雷斌料定面前这些伙夫、小工都是些俗人而已,自个儿再继续逼问也只是白费功夫,当下也没得兴头、转过身拂袖离去,径直走到堂屋里抓紧时间调息打坐去了。
可他不追究自有人追究!韩思彤这丫头片子的急性子又耐不住了,飞身上前从剑鞘中虚掣出半截宝剑,喝道:“吾可不如师兄好脾气!尔等支支吾吾,不肯讲出实言,休怪本姑娘手中宝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