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于楚长霖个人来说,他离开楚家是为了责任。楚家抑或女儿更需要他,难以分清,无论他选了哪一边,总有人会受伤。他只能让自己的心来做选择。他不想每回深夜梦醒,就想起一张稚嫩的面孔,用纯净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青丘在客厅坐好,把带来的文件交给楚长霖。这是楚家的“驱逐令”。他对长霖说:“这‘驱逐令’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长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
“看都不看一下?”青丘问。
“不必。”
长霖知道里面不外乎是些要求他放弃各种权益的内容,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青丘却特地翻到某一页,指着一段话要他看仔细了。
“这是?”那个数字确实是楚长霖不曾预料到的。
青丘笑道:“这是所有兄弟以血上书,逼老爷子们答应的。”
这话说得诙谐,长霖心知当时的场面只怕是激烈无比。
“我估计,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事失去你,就顺着台阶下了。”
待事情了结,长霖送青丘出门。
之后会有很长的时间不便相见,长霖说:“谢谢。”
“这么见外啊,哥。”
青丘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二十年后见。”
宗门理事会的事情大体忙完,各个楚家高层陆续离开楚家老宅,这栋大屋子总算安静下来。楚鹤之处理完所有事宜,最后一个撤离。楚善鸣送他到门口,说:“走一段吧。”
两人沿着前庭的石板路缓缓徐行。
“这段时间辛苦了。”楚善鸣说。
楚鹤之长嗟短叹一轮,道:“长霖这回可真是的,还有那群后生,一个个够能折腾的。那张巨幅血书,肯定是庆羽画的。这还不是承贤,就跑来当外援,简直是胡闹。你还笑得出来?”
“孩子们那么齐心,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楚鹤之收起怒容,摇头叹息。确实,经过这一番波折,楚长霖反倒是聚拢了年轻一代的人心,只是还有二十年的间隔,也不知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久后。
冉惠瑾开始着手打理家族生意,她带着楚冉搬去了纽约居住。她既是母亲,又是刚毕业的职场新人,却不像楚长霖那样从小经受训练,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开始适应,忙得晕头转向。
正准备创业的周怀民趁着假期去看望她。
打开门的时候,她还看到了楚长霖。
他直接无视丈夫,对周怀民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帮忙的。”这名小少年有着惊人的商业触觉,目前正在在摸索自己的商业道路。
周怀民笑道:“当然是的。我先带楚冉出去玩一会儿。”
他进屋抱起小楚冉就走,还不忘喊上两位保姆,只留下夫妻俩。
冉惠瑾只管回书房埋头看文件。她当某人是空气。
她看文件,楚长霖也看。透过那些市场分析、风险评估、预算方案等等,很快了解了项目情况,出言提醒她要注意哪些潜在漏洞,还问:“这是爸给你出的题?”
她把文件往前一推,气道:“本来应该是给你的。”
他挑挑眉,“这只是最开始的功课。”
“谁让你跑了,我只能从头开始学。”
她把最近累积的躁郁情绪宣泄出来。他却只是含笑看她,这番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让她更气愤了,举起文件夹想砸他脸上,下一秒又泄了气,改扔到桌上。“笑话我是不是?”
“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很有活力。”他握住她的手。“现在楚家是你的平台,你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起步。或许以后,我需要仰望你了。”
因为有更多楚氏族人加入理事会那边,舆情逐渐得到了控制。任外面传着何种流言蜚语,楚家从不回应。
慢慢地,“楚长霖”三个字变成了一个忌讳莫深的词。这件事就如同无人居住的房屋,被时间蒙上一层又一层灰尘,渐渐厚到外人不再关注,厚到后来者甚至不知道那里曾有幢屋子。
直到二十年后,又是由楚家刮起的一阵风,把屋子的灰尘扬走,才让它重新显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