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颁布的两道圣旨,一是抽调京师精锐组建御林铁卫,二是将外地监军太监尽数召回京城,这两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整个朝野都因为这两道圣旨而震动不已。
民间甚至都开始流传皇帝马上就要对魏忠贤和阉党展开大清洗的传言。
天启七年十月二十日的深夜,京城魏忠贤的私邸偏厅内,此时阉党在京的重要成员都聚集于此,召开一个紧急密会。
阉党中被称为“五虎”的都是文臣,专门负责谋划,成员分别是:兵部尚书崔呈秀、原兵部尚书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太常寺卿倪文焕、副都御史李燮龙。其中兵部尚书崔呈秀已经被崇祯罢官,因此并没有出席这次密会。
而阉党中的“五彪”则都是武将,专门负责杀戮,成员分别是: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指挥许显纯、都督同知崔应元、右都督孙云鹤、锦衣卫佥事杨寰。
阉党中还有所谓的“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成员,但由于他们并不是核心人物,所以并没有参加这次密会。
此时,魏忠贤坐在偏厅正位,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他的智囊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其他一众阉党成员围坐在两边。
魏忠贤环视了一周,脸色阴沉地开口说道:“诸位,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新皇下了圣旨,一是抽调京师精锐组建御林铁卫,二是将外地监军太监尽数召回京城。叫诸位来,就是想知道诸位对这两件事有什么看法。”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叹了口气,对魏忠贤说道:“厂公是前朝旧臣,又功高盖主,我等似乎该按惯例乞休了。”
这时,“五虎“中的工部尚书吴淳夫说道:“厂公,新皇还没登基的时候,我们又没惹他,现在勤快点办事,凡是依着新皇,乞休是不是早了点。”
“五彪“中的左都督田尔耕听了吴淳夫的话,满脸都是不高兴,对着他说道:“崔呈秀崔老大,也没出什么特别大的岔子,就被小皇帝罚款罢官。勤快点办事有用吗?”
锦衣卫指挥许显纯也附和田尔耕的话语说道:“千岁爷爷,我觉得田尔耕说的话有道理,这个时候不能虚,东厂和锦衣卫还在我们手上,宫中也有许多我们的人,如果不能强硬一点,迟早被别人吃掉。”
田尔耕和许显纯心知肚明,如果魏忠贤乞休一走,他们不过是一介武将,自然会成为东林党清流之辈的眼中钉,肉中刺,没好果子吃,所以态度十分强硬。
魏忠贤曾经毕竟是威震八方,权倾朝野的主,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了,但是怎么舍得撒手这权位。听了众人的话,他陷入了沉思,内心十分犹豫。
一边是退休避祸,保全性命;一边是负隅顽抗,争取翻盘。魏忠贤的脑海中,两种选择不断交战,让他左右为难。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感,笼罩在魏忠贤的心头。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张张面孔,不禁感慨万千。
“厂公,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说。”王体乾站起身,示意魏忠贤到偏厅的密室,想和他单独沟通。
魏忠贤十分信任王体乾这个智囊,于是点点头,跟随他走进了偏厅的密室。
进入密室后,魏忠贤拉着王体乾的手说道:“体乾,有何话语要单独和我说。”
王体乾压低声音,对魏忠贤说道:“厂公,如今新皇在位,不断在削减我们宦官势力,我说乞休辞官,您在这犹豫,难道您想搏一把,反了那皇帝老儿。”
魏忠贤听了这话一愣,说道:“新皇现在已经怀疑我等了,现在搏一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果等将来,必然死无葬生之地啊,体乾。”
王体乾听了魏忠贤的话,沉吟片刻,说道:“厂公,自问自己文韬武略,兵马权势可比曹操曹孟德吗?”
魏忠贤摇了摇头,坦诚地说道:“我不及曹操曹孟德。”
王体乾又对魏忠贤说道:“厂公,论众人拥护你可比新朝王莽吗?”
魏忠贤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王莽?”
王体乾对魏忠贤说:“汉平帝身体弱,汉朝的势力也渐渐衰弱了,因此王莽才有机会篡夺了政权。王莽当时是皇帝的老师,掌握着皇帝的权力,大家都认为他很贤能。但当他一篡位自己当皇帝,朝廷内外的人都开始指责他。后来光武帝起兵反抗,大家都支持他,最终王莽不仅自己被杀,连他的子孙也遭受了祸害,公公论自身的威望可以比肩王莽吗?大明二十一镇总兵,又有几人支持公公,更何况藩王中像福王也对皇帝的那个位子虎视眈眈。“
魏忠贤听着王体乾的分析,内心深感无力。他本就不想反,之前崇祯对他密谋指使客氏所做的那个坏事一清二楚,导致他怀疑自己的团队中有内奸,这个也让他如鲠在喉,不敢轻举妄动。
魏忠贤的额头上露出硕大的汗珠,他对王体乾说道:“体乾所言极是。”
王体乾见魏忠贤有了动摇的迹象,决定趁热打铁。他接着对魏忠贤说道:“公公,你怎么看新皇罚款罢官了崔呈秀?”
魏忠贤一愣,问道:“体乾,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体乾说道:“公公,陛下难道不知道崔呈秀是我们的人?陛下要真想对我们做点什么,可就不止让崔呈秀罢官罚款了,陛下对崔呈秀的态度,说明了陛下还是心怀仁慈的,只要我们不反叛,即使挡了他的道,最差的惩罚也就是罚款罢官了。“
魏忠贤听了王体乾的话,恍然大悟。他拉着王体乾的手,感激地说道:“体乾,你真可谓我的智囊,听了你的话,我的心情好多了。”
王体乾微笑着说道:“公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手下人的情绪,让他们不要心存异念。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算新皇想动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魏忠贤点点头,说道:“体乾说得对。我这就回去,跟大家说明利害关系,劝他们安心办差,莫要轻举妄动。有你这样的智囊辅佐,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王体乾恭敬地说道:“公公过奖了。臣只是尽忠职守,为公公分忧解难罢了。”
说罢,两人并肩走出密室,回到了偏厅。
偏厅内的阉党成员看着走进偏厅的魏忠贤,等待着他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