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紧张,她心里也是怕的,她如今还记得当初二嫂生康儿兄弟时的凶险,那血水都是一盆一盆端出来的。
“夫人要放松心情,不要过于紧张,母亲任何的情绪变化,腹中胎儿都是能够感知到的。”
徐念看着自家三婶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色,走过去安慰道:“三婶您要相信珍女医,您一定会平安生产的。”
小王氏握着徐念的手点了点头,心中也庆幸起码这一次她的身边还有女郎中。
出了三房院子,徐念还是确认了一遍,“珍女医,我三婶没有问题吧?”
“放心,徐小姐,夫人腹中的胎儿胎位很正,但因为是双胎,发动的时间肯定会提前,所以还是要准备好才是。”
徐念点了点头,回到青藤院就把秀儿叫了过来。
“秀儿,这段时间你去三房陪在三夫人身边,直到三夫人生产完。你们几个之中,你的心思是最细腻的,所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说完徐念又给了她十两银子。
“我也不能让你白辛苦,这银子就当是我犒劳你的。”
秀儿把银子一推嘟着嘴,“小姐您之前都给了我那么贵重的首饰了,这银子我不能再要了。”
“傻丫头,给你的就拿着,自己攒起来留着以后买地、买铺子都好,听话—”
砚秀红着眼圈把银子收进了袖中,刚要出去又被徐念叫了回来。
“等一下你再去前院找下张大”,徐念强调了下,“找你大哥问一下我要的地瓜准备出来没?”
秀儿应了一声先去了前院,若不是小姐提醒她就找错人了,下次她一定要问问那个张大还有没有别的名字?
……
每月十五都是县学休沐的日子,徐继三兄弟每逢休沐都赶上徐念不在家,所以这次看到长姐徐念都很是高兴。
“大姐,你给我讲讲王城是什么样的?好玩吗?”徐念看着还是一如既往活跃的徐健很是高兴,不由打趣道:“看健儿还是这么的意气风发,想来武艺学的应是有所成了?”
“噗”徐康没忍住笑了出来,如今徐健每日连武器都摸不到,日日都要蹲桩一个时辰,而且武艺师傅说了,徐健什么时候过了院试,什么时候教他真正的武艺。
徐健气哼哼的把武艺师傅的要求告诉了徐念,想让自家大姐评评理,可惜,只听徐念悠悠叹道:“可能武艺师傅是不想有人辱了他的门楣吧”!
徐念又问了三人的课业,徐继沉稳道:“教谕让我们三人明年二月参加县试,所以以后的休沐我们可能就要在县学里度过了。”
徐念还真的有些心疼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寒窗苦读,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给几人好好补一补身体。
而徐老爹也说到做到,果真在这段时间里让徐耀祖定制了一份徐家家规,并且在徐继三兄弟归家的第一晚就召集了徐家众人宣布家规内容。
徐家家规共有三十五条,内容都是对子孙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的教诲,例如:群居守口、独坐防心;不以身尊而骄人等等。
徐耀祖将手中家规内容诵读完,将誊写家规的纸张放到了徐老爹手中。
徐老爹环视一圈,问道:“你们对此可有异议?”
众人齐齐摇头,笑话,看着老爹/祖父的表情谁敢说有意见,他们可还记得自家二弟/二哥挨的那一鞋底。
“爷爷,我可否说两句话?”
安静的堂屋被徐念的声音打破,徐老爹缓和了神情,“大丫头有啥话尽管说。”
徐为安低头忍笑,刚刚他爹的变脸速度可真够快的。
“爷爷,这是我为这次徐家家规准备的东西”,徐念将一个长木匣推了出来。
离徐念最近的徐富贵将木匣拿给了徐老爹,当他看到打开的木匣里竟然是一条藤鞭时,嘴角不由抽了抽,看来家里最狠的人是这个大侄女啊!
“爷爷,以后若有子孙触犯了家规,就用这条藤鞭处置吧,也不能每次都劳驾您老人家脱鞋不是?”
徐老爹看着木匣里那条如小儿手腕粗、黑黝黝的藤鞭心肝发颤,却强装镇定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爷爷,我觉得咱们徐家家规还应加上一条。”
“哦?”不仅徐老爹好奇,徐家其他人也都探究的看了过来。
“第三十六条徐家家规:徐家女不可为妾、徐家子不可纳妾。”徐念看了看众人这才解释道:“妾乃贱流,一旦为人妾就处于任人宰割的位置,所以徐家女宁为屠户妻、不为富人妾。”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徐念又接着道:“自古以来虽嫡庶有别,但嫡庶之争却从没有停止过,若想走的长远,自然要切断这乱家之源”,徐念顿了顿,含笑道:“当然这家规理应爷爷、父亲制定,念儿是没有这权利的,所以这第三十六条家规要不要加上去,还看您二位的决定。”
一时堂屋里的各房女眷都看了过去,如果说这条家规的受益者是谁,当然是田氏等女眷。如今徐家男人们都在外行走,尤其徐耀祖还成了县太爷,对于纳妾这事,她们不是没有担心过,只不过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要说这些女眷里最没有安全感的还要属小王氏,大嫂田氏有一双厉害的儿女,且不说徐继,如果徐耀祖纳妾室,首当其冲徐念那关就过不去。
而郑氏如今也是有了娘家的人,唯独她既没有强势的儿女也没有可靠的娘家。
“咳—咳—”王氏轻咳两声,徐老爹回了神,急忙表态道:“这条家规该加、必须加,咱们徐家可都是正派人。”
徐耀祖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只见他取来笔墨,在徐家家规最下面写上了“三十六条:徐家女不可为妾,徐家子不可纳妾”。
徐家开了祠堂,先是将誊抄的那份徐家家规焚化在先祖牌位前,接着把家规和那条黝黑的藤鞭一起供在了堂前,徐家众子望着那扶摇直上的缕缕烟丝一时竟觉得肩上的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