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斯重锤会审判一切,包括时间。
——《圣瓦里安》
我们站在山巅触摸云层,暴力顺着雨滴降临世间。我们是罪恶的起源,暴力是我们的载体。
——《圣瓦里安》
夹起一块刚煎好的牛排,表面还滋滋的冒着热油,切成麻将块大小缓缓放入口中,咀嚼的一瞬间牛油的香味如爆炸般充斥着口腔,食欲被大大激起,不顾仪表,狼吞虎咽起来。
司朗用叉子将一块芒果放入口中,与阿木的仪表形成鲜明对比,周围的顾客都好奇的看着这奇葩组合,其中还有几个姿色不凡的美女朝着司朗抛媚眼,但都被他无视,这并非出于冷漠,而是生理及心理上的抗拒,他们那一阶级已经不把浪人当成“人”来对待。
若是他们得知坐在这的是两个浪人,不知会作何感想,大概会气的跳起,破口大骂,毫不顾忌自身的气度,与街边的小混混无二差别,完全没有他们自认为的高尚气质,司朗想到这就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捂住嘴不让他人察觉。
一直忙于吃饭的阿木倒是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坚定的贯彻干饭人的宗旨,不受外界的一切干扰。
胡光站在餐厅门口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这里是他耗费巨资建造的空中餐厅,装潢透露着极尽的奢华,墙上的画都是各路艺术大咖的真迹,尤其是门口的数个雕塑更是米开朗基罗耗尽心血刻造的“圣马尔斯”,这雕塑的价格在外界已经炒到了三十亿美金。
走进餐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迷离,超过十五种不同风格的设计大师联手打造,在历史的尘埃中辗转,在时代的风口飘荡。巴洛克的琴声吹响了哥特式的晚风,古希腊的文典养育了古罗马的辉煌,黑色的血液钢铜沾湿了褐色青龙,遥远的未知大陆唱响一个民族最后的挽歌。
“莫斯的死调查的怎么样了?”胡光向着一名头顶金冠的老人问道。
“在黑狩的一家名叫草木的旅社中发现了他残存的人体组织。”
“黑狩,他跑去那做什么?”
“这个目前不确定,但就我个人所知他在一次扫荡行动中私藏了一箱不明物品,那或许会是原因。”
“这个人的手脚很不干净,死了也好,省的我找人做掉他。”
“那他的位置应该找谁来补上,莱滋吗,他或许还不太够资格。”
“这一点我有计划,等这次的斗技大赛结束后我再做打算。”
“全凭君意。”老人饱经沧桑的脸挤出个苦笑的表情,蹒跚着退下。
“阿叔,这次事关重大,原谅我自私的做法,希望你能安稳的度过一个余生。”胡光眸中带着泪光,有些哽咽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很小。
他掏出一根雪茄,站在窗边慢慢的吸了起来,全然不顾路过的人群不悦的目光,吐出的气雾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半生。那个敢于对抗命运的男人最终却成为了魔鬼的座上宾,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与妻女比起来,这漫天的富贵真的就是一个笑话,全世界的人都在唾弃他是个冷血的疯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后牵扯了多大的阴谋,为了多大的回报自己才会付出孤独一生的代价啊!没人知道!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顺走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根雪茄,也学着电影里的方式抽了起来,但不到一口就呛得直咳嗽,不得不扶着窗口才不至于倒下。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眼里罕见的闪过一丝温柔,他真的像极了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那个敢于直面贫穷的男孩,蜕变成另一个冷血的魔鬼,他不想看到那一幕,魔鬼有我一个就够了,他想。
“小子,你知道蒙洛吗?”
“那个传说中的屠龙者?听说过,他是个背叛了人类的“莫凌达德”。”
他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哀色,一丝淡淡的悲戚蔓延,整个气氛有点低沉。
“在他的前半生,从没有关于命运的一丝痕迹,对他来说一家幸福美满已经是天伦之乐,他每天勤于劳作,财富也滚滚而来。”
“在他三十五岁那一年一切都毁了,他失去了一切,再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支撑着他,直到他亲自砍下巨龙头颅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爱人类,他爱和平,他爱自由,可是他不被人所爱,他是个疯子,人们妒忌于他的实力,把他架在审判台上用“圣火”烧死,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让他遗臭万年。”
“我希望你不会和他有一样的结局,当人们开始妒忌你时,请记住,不必再把他们视为同类,杀伐果断!”
胡光把剩下的半截雪茄朝窗外扔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空中餐厅,脚步轻快而富有活力,仿佛焕然新生般变了个人。司朗站在原地反复品味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里既包含了暗示,也有真情。
“小司,站在这干嘛,好多人在看着你呢。”阿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吃完饭喝着小酒。
“没事,在想一些事,走吧。”司朗避开这个问题,他有一些思绪想得到验证,但得找到加仑才行。
二人搭着电梯离开了餐厅,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卫士,都是行色匆匆,显得很忙乱。送阿木回了包厢,司朗则独自到了天字一号堂。
这里的装潢也是满满的昭和风味,看来胡光是真的下了功夫的,最起码迎合了矢狩的喜好。他换好了木屐,拿下墙上用作装饰的太刀来防身,这是为了避免与敌人正面冲突而无法还手。
门上有个小孔,可以用来传递一些秘密物品,司朗将一张照片递过去,里面赫然是加仑与莫斯及丁当的合照。仅仅三分钟后,大门就被推开,亚希与矢狩两人站在数十名部下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司朗,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咱们得谈谈。”司朗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好啊,咱们谈谈。”矢狩活了多年自然是知道所谓的谈谈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一定与利益有关,他顺着司朗的话走,让他不至于面子上太难看。
众人让开一条路,矢狩拉着司朗的手走进了庭院,这里种满了绿植,空气中有股茉莉的香味,沁人心脾。
“茉莉是我最喜欢的植物,源于我的妻子爱子,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妻子。”说到爱子时矢狩明显有点失落,拉着司朗的手加重了力道。
“她爱我,可是她不会说,她只会默默的站在我的背后推着我无惧风雨的往前走,她很傻,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却始终不去治疗。”
“她爱我,胜过一切,我爱她,永世不变。”
这是矢狩的真心话,他很少在人前表达,但不知为何却控制不住般全抖了出来。
“你是一个好领袖,但不是一个好丈夫。”司朗一针见血的指出。
“对,一直到死,我才知道她已经病的完全没有办法治疗,那也是我第一次离权最近,离她最远。”
“那为什么要种这么多的茉莉,睹物思人不是更痛苦吗?”
“或许痛苦才是我感知世界的方式吧,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招待的和室已备好,矢狩亲自沏茶,亚希则站在门口,加仑满脸困意的仰躺着。矢狩在桌下的盒子内抽出一包和平peace,递给司朗一根,自顾自的抽起来。
司朗笑着拒绝,他不是很喜欢香烟的气味,尤其是在谈判对象面前,更不可能接受。
矢狩笑了笑没当回事,他早已看穿对方的小心思,在老滑头面前一切把戏都显得相形见拙。
加仑闻到烟味,一骨碌跳将起来,三两步跃到矢狩身边,快速的抽走剩下的一整包烟,扔还回了一包自己常抽的万宝路。
“老头,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偷藏起来,太不人道了。”加仑笑嘻嘻的,与之前的冷酷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哼,上次我的七星还不是全部被你顺走了,想起我就来气。”矢狩也很放松,没有部下在时他们的关系像一对父子般融洽,很是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