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蒸汽的尘埃中,卡瓦尔触摸到了世界的结构。
——《蒸汽时代》
焦土大陆是个陌生的字眼,司朗此前从未听过,但听胡光一说却有种熟悉感。
胡光把牛皮卷放回原位,从第五排第三行第七列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撕开上面的膜,用手擦干净灰尘,才将它递给司朗。
小心接过,小册里面是关于焦土大陆的一些简要描述,比如说地域过于宽广,无边无际,各种想象中的生物随处可见,目前已知的有数十个半独立的民主公国以及十数个完全独立的自由王国。
人类不再是世界的主宰,他们只不过是焦土大陆广阔胸襟中的芸芸一员罢了,真正主宰焦土世界的是一群被称为结构师的生物,只有触摸到了世界的结构才有资格自由穿行于焦土大陆与人类世界,这也是焦土大陆不被世人所熟知的原因。
卡瓦尔的存在让一小部分人知道了焦土大陆,他们的后代统一被称为——探索者。这群探索者的目标放在了卡瓦尔的尸骸上,他们知道能够自由穿越世界的卡瓦尔身体结构一定与常人不同,他们差点就成功了,为此不惜掀起两次世界大战。
“卡瓦尔的尸身在这,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就是你,世界的“偷窃者”。”
“他们这么称呼我倒也不奇怪,毕竟我夺走了他们几百年的努力。”
“这么说来,你与魔鬼做的交易是有原因的?”
“没错,为了某个目的我放弃了妻女的性命。我就是个与魔鬼做交易的疯子,是一个现实的蒙洛。”
司朗从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一根万宝路香烟递给胡光,香烟上有着黑狩组织的骨鱼符号。
胡光轻瞟一眼,知道司朗已经与黑狩接触过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黑狩是“探索者”的大本营吗?”
“说对了一半,黑狩的确是,不过只是一半,另一半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白笛。”
“没错,不然岩泽为什么会迅速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他们又为何要大规模屠杀小型组织,明明可以收编却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
“欲盖弥彰!”司朗的话脱口而出。
“那关于世界政府的驱逐也是与“探索者”有关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在眼前,世界政府的高层已经完全被“探索者”的后代取代了,就连基因原剂这种东西原本不是作用于人类世界的,这种自杀式的武器只会是为了对付焦土大陆未知的神秘物种。”
“十五年前震惊世界的岩泽大轰炸就是我的杰作,可惜棋差一招,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溜走了。后面“他们”收敛了点,集中精力在基因原剂的研发上,至于袭击法拉那件事纯属是一个意外。
胡光的一席话包含的内容很多,司朗有点消化不过来,但总归是解决了很多之前的疑问。比如说为什么加仑当初为什么会放自己走,有可能就是为了用来牵制胡光,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将他当成了同一阵线的伙伴了。粗布长袍的材质很差硌得司朗的背部磨出了水泡,可他很是喜欢这种连体长袍,可以带来很足的安全感。
“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找到卡瓦尔的尸体?”
胡光嘴唇微颤,双手不自然的合拢,显然司朗问到了关键。他引着司朗穿过图书室,来到了顶楼真正被称为禁区的地方。
首先穿过甬长的狭小窄道,再顺着扶梯向上走,穿过琳琅满目的奢华展品后会有一扇大门堵在尽头。开启大门的一瞬间,一阵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极了死老鼠的臭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司朗跟随着胡光进入了这个看起来像是杂物间的小收藏室,前者看起来相当平静,毫不在意这里的恶臭。
地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银白工具,看起来像是医生用来解剖的,还带着滴滴绿色的斑块,刺鼻气味尤为浓烈。胡光递给司朗个口罩,后者没有矫情顺手接过并带上,蹑手蹑脚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收藏室。
天花板上吊着一连串的晶莹珠子,一闪一闪的,吸住了司朗的目光,他找来一根长杆将一颗珠子打落下来,胡光也没阻止,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珠子滚落到司朗脚边,他好奇的拿起,光滑感从手掌处传来,很柔软,很有弹性,仿佛能滴出水来。用力一挤,果然流出了液体,不过是绿色的,这个结果吓了司朗一跳,但他仍好奇的观察着,直到翻到珠子的另一面,漆黑的瞳仁与司朗对视,下一秒他猛地把珠子丢了出去,他已经知道这晶莹的珠子是什么了。
胡光将飞在空中的珠子抓住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噼里啪啦的作响,绿液顺着嘴角流下淌到地上。司朗现在知道地上的绿色斑块是怎么形成的了,他也学着胡光的样子,又挑下几个珠子,放进嘴里咀嚼。
一股极为清新且甘甜的汁液在味蕾里爆炸,好吃极了。司朗没忍住又吃了好几个,直到胡光一声咳嗽他才停下动作。
“别吃太多了。”
“这有什么的。”司朗还想再吃几个,屁股却连着崩了几个响屁,愣是把自己给熏吐了。
“都跟你说了,孺子不可教也。”胡光语重心长的说。
“你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会遭雷劈的!”
“那一天迟早会来的,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死去的那一天。”
“扫兴。”司朗无力的抬起腿,跟着胡光走向一个保险柜前。说是保险柜其实就是个古朴的小木箱,泛着碧绿的古韵,质地颇为不凡,铜锁上锈迹斑斑,一看就上了年头。把先前剩下的珠子捏爆,往锁孔里滴入两滴绿液,钥匙很轻松的插了进去。
胡光没有接着动手,而是把它交给司朗。
司朗轻轻一拧,铜锁应声脱落,他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到地上,慢慢地把盖子往上推,胡光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
“当你选择打开的那一刹,结构就已经选择了你,记住,是结构选择了你。”
身体仿佛被拉扯般一阵剧痛,那是一种全身被撕裂的痛楚,多亏司朗意志力顽强,硬是撑着没有昏迷过去,但还是闭上了眼镜。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一切是那么的陌生,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溪水,清新的空气,郁郁葱葱的绿植,就连地上的泥土都蕴含着青草的芬芳,这一切是多么的令人感动。这大概就是焦土大陆了吧,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呢,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兜里的吊坠掉了出来,上面的绿光愈发的璀璨,就像颗会发光的绿水晶般。
唯一没变的估计就是自己的装扮了,依旧是亚麻色的粗布长袍,别说跟眼前的场景还挺配的。放眼望去都是遍地的青草,对于没去过草原的司朗来说很是新鲜,他从地上拔起一根看上去最嫩的放进嘴里尝了起来,刚开始时还是很清甜的,但是嚼了十多秒后一股炽热感从腹部反推到口腔,辣的他大口哈气,却从口中喷出了点点火星,开玩笑吧,司朗愣住了。
无力的坐在草地上,他第一次觉得这世界是这么的疯狂,上一次有这想法还是五岁时第一次见老爹一拳轰碎一座上千斤重的小山。说起老爹,也不知道他咋样了,司朗是个孤儿,但他曾被收养过一段时间,尽管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却给他带去了最开心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