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看出了萧强的心思,拉住了他的手,还在记忆中挣扎的萧强感受到了手心一暖,抬头望去,看见了青青安抚的微笑。他点了点头,说道:“青青我没事,只是这个词让我有点恶心而已。”
“献祭这个活不都是神棍最爱玩的吗?老大还记得那个玩鬼巫女还有那个傻白甜巫女么?一直嚷嚷着要献祭什么的,结果都玩大刨了一个大坑,坑死我们了。”旺财抱怨道。
“的确我也想到了她们,”伯爵说到,“但我记得她们的仪式步骤很麻烦,总是杀人什么的,一点艺术美感都没有……”
“小红跟我说过那些仪式的步骤,要的祭品还不是什么都可以,到必须要有质量要求的,”萧强努力回忆着当时红粉骷髅和他描述‘大祸召’的各种步骤,“难道是那群日本鬼子跑这里来继续祸害人了?”
青青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不太可能,当时他们全部溃败,连那面镜子都不知去向,而且他们对祭品要求很复杂,目前失踪者里有几个有他们要求的资质呢?”
青青的话让但丁豁然开朗,又一次拿出了卷宗翻开,说道:“既然之前我们分析他们遇害或者失踪点没有什么进展,那我们来看看这些人都有什么相同点?不管是宗教祭祀还是一般祭祀,都需要品质特征相同的祭品……”
“第一个张德妙,第二个渔夫,第三个乞丐,第四个园丁,”记忆力超强的青青脱口而出了目前为止的受害人,“除了张德妙是女性以外,其他都为男性,性别方面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职业上也没有相同之处,而且我看卷宗他们失踪或是发现死亡的时间都大不相同,时间上也没有统一性。”
“我记得蛋疼你跟我说过这四个人:张德妙是个大龄剩女还特喜欢找帅哥哥碰瓷求要嫁出去,乞丐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地痞,渔夫比较穷没有亲人,园丁有自己的工作福利也不错。从他们四个的身世上来看,好像都没什么相似的地方。”萧强说。
“这还没相似的地方?老大你平时脑洞不是挺大的么?怎么关键时刻这都看不明白?”爱表现的旺财坐不住了,第一个跳了出来,萧强一听乐了,示意它继续:“你们看,那个张德妙又丑又骚,谁都不敢要。那个渔夫呐又穷又没亲戚的,但海边的汉子性格粗犷什么没见过?这俩刚好一对!园丁有稳定工作还有手艺挣钱,刚好就是那流氓小偷的榜样,两人搭配在一起简直不要太配!这凶手简直是月老在世,专门解决世间那些没人要的单身狗的人生大事啊——诶,等等……他们好像都死了哦,呃!怎么感觉是在配冥婚?我的妈,这里好可怕!老大,作为梦幻社会进步委员会成员的你,快去调查采样,杜绝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旺财这逻辑让众人不为之倾倒,能把这些事情脑补成一对对的,也就只有它能办到了。伯爵白眼翻得如风,没趣道:“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件幕后凶手是谁,又说这一系列事件像是宗教献祭仪式,哦我的天!一个色女,一个小偷,一个穷渔夫,一个玩花花草草的男人。我们吸血鬼的仪式比这些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血月之时,聚众诗朗诵,赞美黑暗女王!我可一直是领唱。多么高端文艺的祭祀,比这种杀来杀去的美多了。”
伯爵的话突然像一阵明朗的清风,本来一团混乱,如乱沙般的线索,被她这么不经意的一点,瞬间清晰了一些。
“色女,小偷,穷人和工人……”但丁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瞪大了他的双眼,惊喜地看着还疑惑不解的众人。
萧强看着突然兴奋的但丁,疑惑地问:“蛋疼你看出什么来了?难道真的像旺财说的那样,你们这流行这种《非诚勿扰》一样的祭祀活动?死人选死人?”
“No,no,no!”但丁就像是一个刚刚破解了一道极其困难数学题的苦恼学生一样兴奋,带着萧强众人来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理了理思绪,缓缓地说道,“这对于你们中国人来说可能比较陌生,但对我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刚刚Contessa归类了:第一个张德妙,你我的见识了,非常放荡色气;第二个小偷,你也听我说了,他不干活只盗窃骗人乞诈;第三个渔夫,穷苦没有亲人,但是据我所知他曾经有家室,因为对妻儿十分暴力,被赶出了家门;第四个,园丁,他干着最少的活却拿着高薪,还时不时得向教廷求拨款买他要的材料花种……”
听着但丁这一大段的分析,萧强还是没有听明白,反而某沙漠大城一条“远近闻名”巷子里的和谐居民生活景象,以及其最知名的住户,一个为老不尊,自称是先知的家伙慢慢浮现在了脑海之中。他不解,问道:“呃,都是一些市井小民而已,所以他们专找这些没什么话语权的人下手吗?”
但丁无奈地闭着眼摇了摇头,刚要解释,青青恍然大悟,重重地说出了四个词:“色欲,懒惰,暴怒,贪婪……”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伯爵,一听到青青说的这几个词,突然警觉了起来。
“啥意思不懂。”旺财摸着脑袋问。
“七宗罪其中的四宗,其全部罪名分别为:色欲,懒惰,暴怒,贪婪,贪食,嫉妒和傲慢,”青青小声说着,眼神却飘忽不定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这同时也是七层炼狱的名号,再往下便是堕落深渊……”
“Ecco com'è!(就是这个)!signorina青青,你真是太博学了!”但丁激动地鼓掌向青青示谢,青青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是尴尬地回笑了下。但丁接着转向萧强,说:“这也是他们四个之间唯一的联系了,张德妙的色欲,小偷的懒惰,渔夫的暴怒和园丁的贪婪,现在还剩下三个:贪食,嫉妒,傲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主使还要再献祭三个人!”
听到这一线索,萧强的不解更大于兴奋。他曾经看过一个电影,讲述的正是一个杀人犯通过七宗罪的方式作案,主角他们也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凶手并绳之以法,虽然结局有些悲惨,但那名凶手的杀人动机更像是满足某种病态的心理上的满足。所以,幕后真凶其杀人目的,难道也像电影里那样?满足变态的心理或是报复社会而已?
“你真的确定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虽然这结果太戏剧化了,但也算是我们唯一的进展了,”萧强怀疑地说道,“还剩三个…按照你的说法,下一个受害人会是谁?”
“贪食。”但丁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答,“我有把握,因为欧洲文学宗教里,对七宗罪描写的最佳范本就是但丁写的——呃,不是我,另外一个历史上的,《La divana commedia》,中文就是《神曲》。”
“那个我知道,”萧强眼睛一亮,但随之苦恼地摇头,“以前为了撩妹子装逼去图书馆借了,里面写的太晦涩了看不懂。”
“没事,你只要知道现在的七宗罪来自那里就好了。但丁将傲慢与嫉妒放在了最后,他认为那是最邪恶的原罪。目前已经有四个祭品符合另外四个原罪,所以接下来的一定是‘贪食’。”
“可是,谁符合这一原罪呢?难道我们要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一个一个排查吗?”青青担心地问。这么一提,让原本发现重要线索的众人扫兴了,但丁无奈地点了点头:“的确,我们知道了下一个目标原罪却没有受害人的线索,我们甚至还要知道他将出现在哪里……”
“要不要继续看看这四个人还有什么相似的共通点,没准能找到第五个人?”萧强提议道,“我看那些侦探剧什么的,那些有用的线索都藏在你平常不会注意的角落……”
萧强这么一说,所有人又陷入了沉思,一边无聊的旺财不满地抗议了起来:“老大,那天那个太监说给我们预定了酒店你不去,今天忙了这么多事了,总该让俺去吃个饭洗个澡了吧?俺可是三餐饭没吃了!”
所有人都望向了旺财,五秒钟后,不管它怎么撒泼卖萌嚎叫吐口水装疯卖傻,萧强毅然决然地把它封印回了包裹之中:“嗯,算是找到了一个潜在受害人,再下一个真正受害人没找到之前我还是不把它放出来了。”
“我刚刚在回忆蛋疼你跟我说的,这些人事件里突然找到了个点,”萧强继续说,“第一,你跟我说过,这个张德妙好像因为喜欢你们一个侍卫,跑到侍卫营来闹过了?第二那个小偷乞丐你们也抓了他无数次,另外两个有没有什么事与你们侍卫有瓜葛的?”
萧强的话瞬间提醒了但丁,他使劲点头又一次翻起了卷宗:“那个渔夫之前因为家暴原因,被他老婆举报至他们教区,那边的枢机主教让我们把他抓了起来;园丁那曾经多次出现教廷园艺拨款去向不明的事情,他被管理财务的神职人员举报过……”
“那这么说这四个人都跟侍卫营直接或间接有瓜葛,还有个问题,处理审问他们的经手人是谁?”萧强继续问。
但丁再次仔细查阅卷宗,几乎把整本都凑到了脸上,他眯着眼睛用手指一行一行地查阅:“因为审讯工作几乎都是轮班制的,所以在负责人上几乎都是好几个,但是总有……张德妙袭警事件,负责人:何塞;坊间盗贼安置工作,负责人:何塞;东部教区家暴处理,负责人:何塞;园丁死亡事件,负责人:何塞……”但丁慢慢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震惊,“他是城内侍卫指挥官,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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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去寻找这位叫做何塞的人,路上,但丁再次解释,海姆达尔侍卫是宪兵,而城内侍卫更像是警察,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小事都由他们处理。现在这一系列事情终于明朗了起来。七罪宗的顺序来杀人,而受害者几乎直接或间接与侍卫营有关联。
现在只有这个叫做何塞的人,能够提供线索。
可是,他们来到指挥室,门却是禁闭的,守卫说何塞长官已经带领众多侍卫去布置下星期教皇的降福大典仪式的安保工作。
打听到何塞的去处后,一行人立马离开侍卫营,朝金宫教堂跑去,路上但丁不断思考着,那个侍卫的话。
“降福仪式……!”但丁惊恐地重复道,这个词就如同死神耳语一般让他恐惧胆寒。
“这又是什么东西?你们这地方怎么奇奇怪怪封建迷信的事情这么多,杀人按祭祀布置,现在你们也要办个仪式,你们打算双方互掐,看谁先上强力BUFF是么?”萧强没好气地打趣道。
“降福仪式大典是阿斯加德最隆重的仪式。那天,几乎全世界的信徒神职者都会聚集在金宫大教堂前的降福广场,聆听教皇的箴言,沐浴他的圣礼——你想想,在那个地方,如果死了个人,那对教廷乃至整个阿斯加德的名誉,将产生多大的影响?”
萧强一听,恍然大悟:“所以,下一个受害者将出现在那!”
他话一说完,突然感觉头顶阳光强烈了起来。他刚想遮目抬头看看谁家的探照灯没关时,就感觉身体附近的空间开始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波动——明明宽阔的大道,好像被什么力量从空间中独立剖开,不断扭曲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然而他们身边的人依旧来来往往,对这里的事情完全没有丝毫感觉,经过这一空间的人也如同这被独立剖开的空间一样,散成了两块,接着在距离最远处又缝合在了一起。
四位威严的天使伴随着如绸般的圣光,从天而降。
祂们身着银色的护甲,披着修满圣痕的披锦。前面两位拿着十字长戟,后面两位分别持一柄长号,和一个竖琴。祂们与身高与平常人无异,但头却类似鸽子,在本该是脸的部位,浮着一张毫无生气,如同石膏像一般的面孔。
接着又是一声浑厚的圣乐响起,最后一位天使从天而降,稳稳地降落在了这四位天使之前。祂身高将近三米,浑身包裹着厚重华丽的铠甲,却没有翅膀,甚至没有头颅,空荡荡的脖子上,孤零零地悬浮着一个流光溢彩的光环。它扛着一根巨大的铜制罗马立柱,看那样子更像是一柄大炮,炮口上方的准星处才是一颗精雕细琢的头颅。
天使的降临让他们吓了一跳,不由纷纷后退,丝毫不管被这亮瞎眼的圣光照得浑身冒烟苦不堪言的某变态小朋友。
“啊呀,大白天开着个远光灯是不是眼瞎?!远光狗眼瞎就特喵滚回娘胎重新发育两只去!就阿拉斯加交通管理法,你们——我去,你们是什么鬼东西?!”萧强尖叫着还想耍一把从来就没耍过的官威,却看到如此画风清奇的家伙,差点没把尿给吓出来。
确认了萧强的身份,领头的那位大天使将那看似沉重的柱式大炮,像甩一根羽毛一样轻松地捆至腰间,后方四名天使也纷纷掏出武器,列好战斗方阵。只听带头的天使,柱炮上那一颗精美绝伦却毫无生气的金属制头颅,瓮声瓮气说道:
“不洁之人,异端的魔冥神将,萧强,今天,将是你审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