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跟他抢了这么多年,包括宠爱,包括官位。这一次,包括往后,他都不会再手软。
……
溪涧清舞回到闺房,小憩了一会儿,便起身营业了。
不多时,铺子里走进来两三位身穿太监宫服的人。领头的一人进店环视了一圈,眼睛定格到溪涧清舞身上,跨步向她走来。
“是溪涧清舞姑娘吗?”
她点了点头。
“姑娘开的药方非常管用,婉莹郡主今日凌晨便清醒过来。皇帝有赏,洒家前来接姑娘面圣。”
“民女知晓了,还请公公准许我回房间换一身合适的服饰。”
“快去吧,别让门口的轿子等太久了。”
溪涧清舞有些忐忑地回到闺房,本以为昨日过后,不会再有续集。但今日她又一次入宫,甚至是面圣,若古叔知晓了,不知道会怎样担心她。
微微叹了声,溪涧清舞走进闺房。
她换上青莲百褶装,梳了个倭堕髻,带上平日里未曾佩戴的铜簪,出了药铺,便走上了门口的轿子。
从喧嚣的市井行至皇宫城口,越往养心殿走,周围越发幽冷森然。季秋的树木已然只剩粗枝残叶,红墙金顶旁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声声啼叫。
明明是富甲六方的明耀国,平日里的养心殿竟是这般凄凉吗?溪涧清舞有些惊异。
印象中,她曾来过此地,那时古叔仍是将军,她偷偷爬过殿旁红墙底的洞,窥探这繁荣王朝的册封仪式。而如今,十载春秋过去了。
这次来人,换成自己了。
跨过门槛。
养心殿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殿内两侧伫立着直挺金龙刻雕柱,前方高阶上,龙椅威严森森,九彩凤戏凰灯台和玉勾云纹灯放置在明黄两侧,案几上,整齐地排列着还未批阅的卷卷奏折。
皇帝正低着头翻阅一本奏折,台阶下,站着郑太医和五王爷。
“陛下,清舞姑娘来了。”为首的太监出了声。
三人闻声向门口望过来,皇甫秋翼淡淡地瞥了溪涧清舞一眼,后一秒便移开了视线。
“溪涧清舞,朕命令你走近些。”大殿里余音不绝。
她往前又试探了几步。
“郑太医,朕替你招人过来,剩下的你自己说吧。”
“谢陛下。”郑太医眼里闪烁着笑意,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清舞身边来,难掩兴奋地说道:“老夫着实赞叹姑娘精湛的医术,故昨夜老夫向皇帝申请,想请姑娘来太医院就职,不知姑娘心中,意下如何?”
溪涧清舞有些惊讶,她抬眸而望,发现皇甫秋翼的神色郑重,目光严肃,那深邃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深意,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怕是看不起她这般为权势低头的作势罢。
可她似乎正缺一个身份,可以一直在他身边游走的身份。
想起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公子挥毫泼墨勾勒这乱世江山;画中美人盈盈,倾颜翩跹祸害天下笑嫣然。
若是可以带入其中,她希望这山水作秀的翩翩公子,一如她当年初见聂卡迪第一眼:众人仰慕的眼神中,虚幻到分不清现实的距离感,他西装革履,站在演讲台上,身形修长而挺拔,耀眼又夺目。他懒洋洋地笑笑,望着她的眼神缱绻,一眼万年。
她想看他权倾朝野;看他在金銮殿内接受众人跪拜的尊荣;看他寂月皎皎下,鲜衣怒马,自信璀璨的模样。
恍惚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自远方传来,应了声“是”。
“朕知晓了,”皇帝直了直身子:“李公公,宣读一下吧。”
“皇帝诏曰:溪涧清舞因医术精湛,朕赏识不已,故任命于太医院,钦此。”
溪涧清舞跪下去,感觉如同做梦一般:“谢陛下。”
她终于,离皇甫秋翼更近了一步。
……
后来清舞手捧圣旨给古叔看时,本以为古叔会大发雷霆。但实际上,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嘱咐着清舞一定要小心行事,便不再过问了。
制衣坊按照她的尺寸制作了太医宫服,不多时日便送到了药铺。
入宫,回铺子。日子便也这般平平淡淡地过了几日。
终于,“策马节”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