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清舞重新冷静下来。
“若殿下试药后没有感到不适,臣,便先告退了。”她这副面皮刻意做得如同邻家小妹般人畜无害,笑起来的时候又清雅又恬淡,不笑时杏眼下垂,温温和和,那么瞧着人,显得乖巧轻柔。
这一副平静的模样惹得皇甫秋翼多看了一眼,觉得她今日异常温婉贤淑。
然,方才溪涧清舞一阵子的心路变化,他一概不知。而后他又是随意应了下,便处理起军事来。
末了,想起她还是被软禁状态,他抬手打算招呼士兵,重新将她关起来。
溪涧清舞反应过来,率先一步,从容道:“不劳殿下费心了,臣这就回营帐,不再来回走动……”说着朝门口踱步。
她凝脂般的素手撩开门帘,前脚刚迈过门槛,后脚便转了方向。
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帐子里!
她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近看,精致的眉眼却是敛着的。
一股藏不住的乖戾。
……
溪涧清舞在离地牢不远处的一个营帐里,发现正在研磨草药的阿石。
“阿石。”她声音脆脆柔柔,楚楚动人。
“姑……姑娘,请问有什么事?”阿石起身,一见是她,耳根一瞬间温红起来。
溪涧清舞一头乌黑自然的直发被随意扎起,露出细腻莹白的脖颈,恰到好处的民国风穿搭特别衬她的气质,整个人透着一股清丽的感觉。
她那一水盈盈的杏眼,明如秋水,眼底荡漾着温柔的笑意,开门见山道:“我想请阿石帮个忙。”
“姑娘请说。”
“阿石想不想,回家照顾自己的母亲?”她礼貌地微笑着,那熟悉的笑脸上浮现出一股公事公办的客气。
想啊!当然是想的。
可是阿石纵使是个老实人,却也是聪明的,但溪涧清舞的提问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
“姑娘的意思是……?”他不明白。
她微微一笑,笑容淡淡,又渐渐弥漫开来,显得聘婷秀雅:“之所以现在阿石就可以回家,是因为我有其他的事情叫你去做。”
“……?”阿石面露疑惑。
溪涧清舞不急不徐道:“我承诺阿石医好你母亲之事,定是会做的;
只是在此之前,我想问问阿石,在军营里呆这一年半载,难道没有对晋升的渴望?”
肯定是有的。她见阿石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便好办了,她笑如出水芙蓉。
“作将军需要高超的武艺和机敏的智谋,我知道一人,可以教授与你。只要你点点头。”
阿石有些惊愕地绷大眼睛。溪涧清舞知晓,他信了她。
“而且,”她郑重其事道:“有人会替你北战。
“除却你我,这天地间,无人知晓‘阿石’换了人。”
等她说完,溪涧清舞觉得有些羞愧。
她觉得方才那番话像极了小说中的“反派”角色,若是她再配合地狞笑两声,或许都能够坐实身份了。
但她不是一朵倾世白莲,何为分寸,她拿捏地清清楚楚。
北战出兵当天,她会扮作阿石,混在军营中。等临近雪峰裂谷之时,想方设法阻止军队通过。
计划似乎天衣无缝。
“不行!”阿石大吼一声,她顺着声音朝他看去,见后者愤怒地皱着眉头,双手紧握双拳置于身侧:“我阿石虽然本事不大,但绝不能作贪生怕死之人!”
要想让他当逃兵,想也别想。
溪涧清舞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又瞬间消失。她觉得方才阿石这一吼,似乎坐实了自己“恶人”的身份。
可不就是恶人,为了皇甫秋翼,作了多少次恶人,她自嘲一笑。
“啊……姑娘抱歉,我并非有意朝姑娘发怒,”阿石见她细细的眼角眉梢垂落,嘴唇露出一抹苦笑,以为是自己方才言语伤到了溪涧清舞,遂语气峰转,饱含歉意道:“我只是不想当一个逃兵,作为男人,理应当为一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溪涧清舞雾眉淡扫如远黛,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静静地注视着阿石。
她曾以为,阿石来北地征战是为了找机会治她母亲的病,他本应当欣然同意她的提议,然后把身份“借”给她后远走高飞;但事实上,他却是渴望留下来,留在这战场上,建功立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