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永远是个坏人,永远是他身边的拖油瓶。
一个累赘,少做些“帮倒忙”的事情便谢天谢地了,怎么还能“恶语相向”呢。
她永远也学不会珠珠的八面玲珑。
她永远是一个人。
溪涧清舞眼神中转瞬即逝的风云变幻,被皇甫秋翼尽收眼底。
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擅于解释的人,多年以来隐忍过活,他大抵早已失去了同人解释的勇气。
方才,他明明想问她:“作何要孤身一人去雪峰山顶?”
他明明知道答案的。
但那一刻,他突然很想,让她亲口告诉他。
很奇怪,这与平日里的那个他完全不像;他分明是那位“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点湿”的风流浪子,眉宇间理应透着一股飒踏之色。
而现在,却在溪涧清舞面前,表现了一种他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怯懦。
他沉默了许久,都没能提出那个问题。
……
溪涧清舞低垂着眉眼,攥着床榻上的被褥,清澈的眸子侧向窗外。
她想着,现阶段皇甫秋翼都不屑于在她面前掩饰了:从前的他,或许还会装装样子,勾唇浅笑,手指轻挑起她的碎发,放在指尖缠绕,再来一句两句的情话。
多见他如今冷目灼灼的模样,之前的样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淡忘了。
“本王决定后日启程回京。”他平时话不多,突然冒出一句,说起来好似钉子牢牢钉在木板上似的,一句便是一句,没有废话。
溪涧清舞一怔,疑惑抬头,面前是皇甫秋翼英姿挺拔的背影。
他紧接着,神色自若地补充道:“北地已经收复,是时候回京了。”
这般快么?
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长。
溪涧清舞想到。
也是,想他先前游刃有余地击败了西陵国歹人的队伍,便也能知晓他内力深厚如斯。
然而,骤然回京,却她有些迷茫了。
关于二皇子皇甫宫霆病情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刚来军营之时,她还或多或少听闻从旁士兵小声嘟囔几句,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便是这点小道消息亦消失不见了。
南城皇帝当初是要求她以“代罪之身”随同皇甫秋翼征战北地的;现在他们成功地收复失地,若她在此刻回了,又是用的何种身份呢?
她不知晓。
前途迷茫,好似一切都是未知数。
……
“五弟此次收复北地,真是皇恩浩荡啊,为兄多谢父皇和母后!”宫门口,皇甫秋翼在各色达官贵人面前,领着溪涧清舞等人,对着前来相迎的二王爷皇甫宫霆躬身谢礼。
皇甫秋翼黑眸中幽光一闪,作揖后抬头,亦是笑得绝艳谦逊:“二哥所言极是,本王确实是要感谢父皇隆恩浩荡。”
“一家人何须言此?”皇甫宫霆一袭鹤灰色龙纹长袍,一脸风雅温玉,但广袖中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细听还能听见牙齿打颤地细碎声:“是二弟武功了得,如此足智多谋,这么短的时间便可拿下匈奴部落,为兄发自内心的祝贺五弟。”
溪涧清舞跪在队伍的尾部,垂眸颔首,不发一言,心中却不由感叹皇甫宫霆的装模做样。
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透露半分自己已经痊愈的消息;他一日不好完全,她和皇甫秋翼便一日是代罪之身,没有资格回京。
真是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