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接风宴结束,南城皇帝再未提及溪涧清舞。
不过这场宴会,她许是获得了满意的情报,也不算白来。
苦涩的心境仍是围绕着她。她抬头望向皇甫秋翼的方向,后者似乎喝地有些微醺,淡淡微笑着,墨色的眼神有些许迷离地,望着前方向他敬酒之人,像那夜空中一颗璀璨的星星散发光芒,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到他。
身旁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他爽朗笑了两声,视线转而望向珠珠的方向。
溪涧清舞与皇甫秋翼之间的距离,按道理来说非常远,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清楚地端详到了他望向珠珠眼里的温柔。
一种,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温柔。
又回忆起方才,他把她推出去,替珠珠“挡刀”之事了。
那般相逼。倘若她本身不会弹古琴,大抵是要做欺君处理了罢。
欺君之罪,处罚当严厉如斯。
他就没有一丝怜惜地把她推入火场,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旁人的命运与结局,他便是全然不顾的。
多么“坚贞”的爱情啊。
溪涧清舞想笑,她勾了勾丹唇,竟是扯出了一副苦笑来;双瞳亦剪水般泛起湿意。
她做的所有牺牲,敌不过他的红颜一抹暗送秋波。
心好累。她从未觉得,自己同皇甫秋翼的距离这般远;远到,千朝回盼,一眼万年。
皇甫秋翼……她喃喃道。
从遇到他的第一眼,她便打定了报答他恩情的心思;前世,他千方百计让她活下去,今生,她付出的所有,似乎皆是他应得的。
只是……好像那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她不知晓自己是否还能撑下去。
……
夜幕三更天,苍穹镶嵌了颗颗璀璨的明星,似那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绛蓝色的天宇上。
溪涧清舞穿戴整齐夜行衣,带上魅狐面具;从药铺的窗子口探出身子,又一次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影湘宫。黑夜里唯有影湘宫灯火通明。
“阮阮,”溪涧清舞从屋顶一跃而下,步入宫门口,轻声问道:“今日早些时候,有谁来过宫里面吗?”
“回宫主。五王爷来过,说来找宫主您;我同他说您有事外出,他便离开了。”
“来找本宫?”
“是的。”
“来找本宫为何事?”
“这……不知晓。五王爷得知您不在宫内,二话没说就走了。”
“还有旁人来过宫内么?”
正巧从楼梯间下来的贰号听闻,恭敬地同溪涧清舞道:“宫主,早日来的都是些江湖上的小头目,花些银两,简单问询了同行帮派的琐事。”
“本宫知晓了,辛苦你们。”
正说着话,影湘宫迎客厅里的风铃响了。
“宫主,有客人到了。”凌兰阮温声道。
“走罢。”
来人一袭张扬的红衣,边走边笑着,颇有些夸张的笑声中,透着一抹得意之色,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溪涧清舞定睛看去,真是人如其名:皇甫宫霆;雷霆般狂妄自大的气势。
“来人定是影湘宫宫主吧。”皇甫宫霆开口道。
溪涧清舞礼貌地微笑着,那熟悉的笑脸上浮现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客气,毫无令人温暖的亲切之感:“正是。
“今日不知是什么风,把明耀国‘最尊贵的’二王爷吹到影湘宫来了。”
皇甫宫霆听闻,笑容更显,嘴角怕是要咧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