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齐麟见到冯吉后,冯吉只言出粮草督运林泰有重大嫌疑。
因为,镇北军只要和北戎大军交战,天瑙城也会关闭所有出入口。
一是为防关内百姓在不知情下,走出关隘;二是为防城内混入包藏祸心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能顺利进入天瑙城的也只有粮草督运官林泰。
狼王与其弟兄三十二人能出现在荒野山涧,本就可疑,再加上齐麟手中有冯吉所绘画像,更使得齐麟确定狼王就是他要找之人。
可,此事已过去两年有余,此次沈天挐再次提起,又是何意呢?
难道…
“沈将军可是在暗指,镇北军只听命于我父王一事?”
沈天挐点了点头,“一开始我还想不明白,镇北王夫妇既已身死,为何镇北军不直接杀入景都,却依旧要坚守虎崖关;镇北军既要继续坚守虎崖关,又为何不听命于我这个新主帅…后来,我在得知曾有飞贼见过冯吉后,我便也知晓了答案。”
“正因为镇北军知晓世子你还活着,所以,他们也就重新有了主心骨。既有了能号令他们的世子爷,那我这个镇边守将不也就成摆设了吗?”
如果说,齐麟是一只敏锐、警觉的雄鹰;那沈天挐就是一只狡猾、通透的狐狸,雄鹰和狐狸斗法,还真是难分高下。
齐麟,淡笑道:“看来,沈将军很希望我死。只要我死了,那齐家也就无后了,沈将军也便能号令镇北军了。”
他突得狠厉道:“所以,你让沈安若嫁我,也是为了镇北军,对不对!?”
沈天挐,微微一笑,“世子觉得本将能杀掉你吗?镇北王身死之日,本将就在景都城中,景都上下那是层层设防,到处都是关卡,但,世子却还能顺利逃出景都城…”
“这也难怪,就算镇北王是个粗枝大叶之人,可顾侯定是一位心思细腻的母亲,她在景都城内应是为世子留有人手,对吗?保不齐啊,这些人手眼下就埋伏在天瑙城呢…”
齐麟,冷冷道:“是又如何?”
“是与不是其实都和本将没关系,本将今日能见世子,已然欣慰。”沈天挐顿了顿,步步走向齐麟,接着说,“不过,有一点世子怕是说错了…本将永远不会拿若儿的生命与世子开玩笑!”
说罢,他也变了脸色,眸中迸发出如刀锋般的寒光。
齐麟也大步凑上,露出野兽般的目光,冷峻凛然,“我可以遵从我娘的遗愿,和你女儿成婚,但,即便如此,你也休想掌控镇北军!”
“世子以为若儿真嫁不出去了吗?!只要我沈天挐一句话,想要迎娶我若儿的人不知有多少!”沈天挐盱衡厉色,道:“若不是世子与若儿有一纸婚书在,若儿又想救世子你一命。别说世子娶若儿了,就连我这个镇边守将也不是世子说见就能见的!”
“你说什么?沈安若要救我?”齐麟,忙道:“你把话说明白些!”
沈天挐,颤笑道:“若儿何止想救你,她更想救三十八万镇北军!”
“世子想过没有,你虽暗自掌控着镇北军,但,我却仍是明面上的镇北军主帅。假如,世子和若儿成婚,朝中那些大臣是否也会畏惧我与世子联手呢?”
齐麟在听。
沈天挐,接着说:“纵使那些朝臣有再大的权势,也要先保全皇权永固!如若皇权不稳,一代新臣换旧臣,那他们又算什么呢?!”
他突得怒喝道:“也只有你!只有你才会将我和若儿想得那般狭隘!我与先夫人伉俪情深,若儿嫁你乃是她的遗愿,我不想她在身死后,仍不能含笑九泉!而,我的女儿又是个死心眼,一门心思想要救你这个白眼狼!可你呢?将我等好心,当成驴肝肺,妄自揣测,丝毫不分青红皂白!”
“你以为我会在意能否掌控镇北军吗?”他颤眸摇头,“不,我一点都不在意。只要北戎大军来犯,我仍有原五万京畿驻军守城,我又何必去管三十八万镇北军的死活?!大不了我弃城而逃,做他个一方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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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我…我…”齐麟似已再难言语,但,他又很快地平静下来。
他低眸,他沉寂,又骤然抬眼,道:“我不会辜负你女儿,更不会让安若的生母无法含笑九泉,但,倘若我与安若成婚,那一切也要遵从我的安排。”
沈天挐闻言,已在心里绽开了花,齐麟能如此言语,也算是接受了他与沈安若的人情;齐麟能在如此情形下,还能迅速恢复冷静,也足见齐麟确有经天纬地之能。
一个人能在平时保持冷静,不算什么,但,若能在紧急关头,甚至恶语相向、众叛亲离之际还能保持一份清醒,这就绝不简单了。
沈天挐的怒气还呈现在脸上,他不能松弛下来,也绝不能让齐麟看出破绽。
索性,他更加愤怒道:“随你!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今日我要先将话放这儿,若,你日后负了若儿,别怪我沈天挐辣手无情,将你碎尸万段!”
齐麟抿嘴一笑,“好啊,我等着你,但,你也要先保证能活得久一些!”
此话一出,俩人又是剑拔弩张,互相瞪目。
“怎么,你小子怕我活不久吗!?”
“我是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可你也要自己争气不是?!”
“你说什么?你有胆量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又如何?你这个镇边守将未必就能敌得过我手中长枪!”
“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一场比斗,俩人打了整整两个时辰,即便沈天挐次次落败,可也经不住他一直不服输啊…
这仿佛是一场扞卫男人尊严的斗争,齐麟身有旧伤,早已汗流如注,汗水浸透着后背的伤口,阵阵刺痛。
沈天挐呢,最初几次倒地,还揉揉痛处,后来,也就不揉了。
因为,他发现齐麟次次留手,根本不会伤他,他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直到沈安若赶来,连连劝喊,两人才在对峙中竭力躺下。
“你小子服不服?”
“我服?想让我服,你也要真将我给打败啊…你这算什么?都一把年纪了,还耍无赖啊!”
“你小子说什么?!起来再打啊!”
“好了!”沈安若展臂立于两人正中,“你们怎么都像个孩子似的,还没完没了?”
齐麟笑了笑,撑起上身,对着沈安若道:“沈安若,我要娶你,你准备好了吗?”
沈安若顿时面红耳赤,怔眸滞身。
——这算是表白吗?这天底下,有这般向女子表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