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景猛然一怔,朝池面望去,“自然会消失,待到天气回暖,冰层便会自融。”
齐麟摇了摇头,“不。冰层不会消失,反倒会与池水融为一体,更加密不可分。”
“依臣看,张显宁就是这冰,太后就是这池中水,冰虽封了池面,却也由池中水凝结而成。臣之所以不动张显宁也是在顾及太后的颜面,亦是在确保陛下的江山能够永固。”
萧文景,急促道:“朕能理解大哥要顾及太后的颜面,可动不动国舅又与江山永固有什么关系?”
齐麟,道:“在陛下眼中,臣与国舅有何不同?”
萧文景,当即道:“当然不同。大哥乃是民望所归的镇北王,国舅却是把持朝政的佞臣。”
他忽又急道:“大哥,朕与您说过多少次了,您还唤朕‘二弟’便可。您这一口一个陛下的,朕每每听之都头皮发麻,全身不自在...”
齐麟缓缓侧眸,缓慢道:“好。二弟,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除掉张显宁后,你便绝不会再有犯错的机会。”
萧文景露出一脸惊愕,他好似没听懂齐麟在说什么,“大哥,您这是何意?”
齐麟微微一笑,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且极其敏感之人,萧文景这一问,他反倒觉得萧文景是在装傻充愣,“其实,我与张显宁并无不同。我能成为镇北王全靠父王往日的荣光,张显宁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全靠太后照拂。我虽没听到过有人当面非议我,却也知有不少人对我不忿。”
“很多人在背后会质疑我无带兵之能,我也的确没领兵打过仗,所凭借的也不过是母妃昔日对我的教诲。可,教诲这种事总是有些无力的,也绝代替不了实战经验。”
“与我相比,质疑张显宁的人只多不少。我毕竟得到过先帝的赏识,朝政诸事于我而言也不算难事,但,张显宁却不同。他对朝政本就一窍不通,只懂得栽培自己的势力,今日他与我在朝堂上又这么一闹,恐怕也会失去不少威信。”
“一个人被质疑能力不行,不足以称为坏事,多得是改过和成长的机会。可,若是整个人都被质疑,那也绝不会再有被他人赏识的机会了。”
萧文景,沉声道:“大哥是说...今日国舅已然败下阵来?”
齐麟,淡淡一笑,“如果有人替你说话,或在朝堂上附议了你的政见,便就招来杖责和罢免,你觉得你日后在朝堂上还会有威望可言吗?”
萧文景双眸渐垂,一字一字地说道:“不会再有丝毫威望了...至少,在大哥面前,不会再有人替他出面说话了。”
齐麟轻拍了一下萧文景的肩膀,“二弟可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散播出去,最好传得人尽皆知。待时机成熟,就借此由头,削去张显宁手中的权利吧...”
“但...”他突得对萧文景又附耳道:“你切记,张显宁绝不能死。”
萧文景一脸疑惑地侧向齐麟,齐麟却下意识地回正了身子,萧文景在看着他,他也在凝视着萧文景的眼睛,“大哥,你说国舅绝不能死,可有什么具体说法?”
齐麟眼波流转,似水波荡漾,他依然觉得萧文景是在故意装傻。
因为,“国舅不能死”是为君之道,既是为君之道又怎能从臣子口中作出解释呢?
不过,他也总要给萧文景一个说法,“假如,有天我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错,我多半不会死,因为有父王的荣光在,也因为我是齐家人。事实上,张显宁也一样,无论他做错什么,只要太后还愿护着他,他也不会死。”
“但,如若没了与生俱来的身份,也无了血脉优势,不管谁最后上位,一旦犯错都只会错在另一人身上,而,这另一人却再无辩解的机会...”
萧文景皱眉,他好似真没明白齐麟的言外之意。
当他再想向齐麟发问时,齐麟已跨步远去。
“大哥!你何不再说明白些...还有!国舅被削去权利后,盐铁开采事宜当交给谁人负责!?”
齐麟朝后挥手道:“就交给赵瑾睿吧。至少,他不会背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