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很累,从未感受过得累。
这种累不同于身体上的疲倦,而是头痛欲裂,还有些不知所谓。
她伴着晚霞静躺在院中,想要抬臂轻拂,指缝中却流动着微凉的风。
既感风中凉意,夜幕已不远,可她还未消化今日所学,更在一些问题上毫无头绪,恐也无心安睡。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练习‘凌霄枪法’累倒在地,那时全身筋骨钝痛,不敢动弹一下。
尽管如此,她还是用三天两夜休整了过来,再往后也没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她娘宋锦儿曾说过——身体接受了某种状态就会产生记忆,也会补充上相应的机能,从而形成习惯。
那么,现下的她是否也要去习惯脑力上的疲惫呢?
然,大脑疲惫又是一种精神负担,它会无时无刻不在脑中跌撞起伏,也会不时钻入犄角旮旯,迫使自己非要想明白不可。
想不明白,就不会有风轻云淡;想不通透,亦不会有恢复如初。
——它就像是病魔,去除掉也就罢了,一旦去除不掉便会拖垮身子,每况愈下。
沈安若还不能理解赵衍口中的商贾之道和用人之道,她也因此而苦恼。
柳霖霖反倒在商贾之道上的悟性更高一些,她本就出身繁华之处,自也能理解一些蝇营狗苟,投机钻营;也对冬藏夏售,因地而卖的理念颇有心得。
至于用人之道,她也和沈安若一样,虽懂其中道理,却无法用在实际。
想来,人与人之间有些差距也属正常,亦没必要一日定长短、断输赢。
怎奈,今日沈安若刚要走出赵府,赵衍便唤停了她欲要回家的脚步。
赵衍只对她说了一句话,“用人之道,老臣不如陛下,但,陛下却又不如齐麟。”
也正是这句话,才使得沈安若惊奇意外,加剧了胡思乱想的思绪。
——赵衍言出此话时,可谓是意味深长、苦口婆心,并不是在打趣。
——此话不就是在说,齐麟才是至高的存在吗?
——平日里,也没察觉齐麟会什么用人之道啊...顶多身边有十八位女将供他驱使。
但,十八女将不照样很遵从沈安若的指令吗?
——是赵衍对齐麟有什么误解,还是赵衍对齐麟过于“痴迷”?莫不是,齐麟放个屁都是香的?
——有这么邪乎吗?
想到这里的沈安若是茶不思饭不想,只等齐麟回来,欲对其审上一番。
高月寒空,不知时。
几声喷嚏,缩身骨。
沈安若的身子已在夜幕下发寒,王府下人见状,忙拿出棉被、披肩,跪身于沈安若身侧,连呼“有罪”。
沈安若长袖一挥,退离下人,顿时气上加气。
——齐麟夜不归,花酒知踪迹。这年头,做妻子的可能不知丈夫在何处,但,美酒与佳人定不离丈夫左右。
——那咋弄哩?睡是睡不着了,索性就找些乐子闹一闹呗。
于是,沈安若立身于长椅之上,一声呼喝“来人”,王府众人快速集结,未敢怠慢。
“男的跟随本妃出府,女的留下看家。”
众人拱手得令,男家丁自有序列,只差沈安若踏足前行,男丁也好随其身后。
没曾想,刚跨出王府门槛,沈安若便就与齐麟撞了个正脸。
她抬指抖动,表情是越发夸张,只待铆足怒气,好好对齐麟一番说教。
——妻之怨,夫之过。妻,梨花带雨诉衷肠,三分演绎三分真,剩下四分全靠泪。
——如此,夫必感羞愧,定会遮面去扶墙。
谁知,沈安若刚要将怒气提到嗓子眼,齐麟已直接从她身旁掠过,好一个视而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