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做事,去达成某种目的。
——而,单是西施也救不了勾践,却能使勾践留下一命。
——能有命可留,也就有了徐徐图之。
然,谁又能想到,范蠡在功成名就后,居然弃荣华富贵不顾,选择了远离勾践。
这一点,也是文种至死才想通的一件事。
可在没想通前,即便范蠡拽他走,他也绝不会离开越国。
通常,人都不会放弃付出过多的人和事,何况,文种还属于那种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人,也就更听不进范蠡的劝告了。
范蠡之所以能急流勇退,甘做鸱夷子皮,也全因他明白一个“度”。
后,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更是体现了一个“度”字。
有人说,他之所以三散家财全为保命。
可无论他散尽家财多少次,都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不怕一无所有,只怕无命可活,无福消受。
——或许,整日抱着现有财富和本钱的人,一辈子也只能徘徊在守与防之间,守与防自成限制。
——世人所惑,也全在想要极力维持现状上,既不想放弃,又不想妥协。
——终是,得之幸也,失之命也。若真彼此怜惜,物有灵性,必会失而复得,前路再相逢。
多年前,齐麟就与小川讲述过范蠡和文种的故事。
齐麟自知小川成不了范蠡,却也想使其心中有度。
齐麟不在北疆的这几年,小川不仅有度,还学会了敬畏。
在此期间,他习得沈天挐的大刀,也学会了镇北军副将冯吉的枪法。
沈天挐的大刀有着怎样的威力,恐齐麟也难以知晓,但,冯吉的枪法却是老镇北王齐烈一招一式教出来的。
——如果说“度”是得以保命的秘籍,那敬畏也就是得以长存的要领。
——凡事到了极致,就会成为一种错;极致的人也往往会成为某些人与某些事的绊脚石。
——但,有了敬畏之心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川不会小瞧沈天挐,即便他是镇北王唯一的弟子。
小川也不会看不起冯吉,就算冯吉只是镇北王麾下的一名副将。
为了能使众人放心,小川还有了嗜酒、贪财的恶好,虽然他本就贪财,也不妨碍他再贪一些。
他之所以会这样,也只因他明白一个道理——做人必须要有和优点等量的缺点,一个全是优点且没缺点的人,又如何能使他人宽心呢?
贪财、好色、嗜酒、易怒...在这些最明显的缺点中,你若想其乐融融与特定人群好好相处,还真就要选一个,且还要将这一缺点完全凸显出来。
就比如,一个人自卑又爱脸面,那完全可以和对方深交,只需多鼓励对方、多给对方台阶下,那对方也定会视你为挚友。
倘若,一个人没有缺点,那谁人又敢接触呢?
——你根本就不知晓哪句话能戳中对方的敏感神经,甚至,对方都将刀子刺入你的胸膛了,你还不知为甚。
小川对每一人都心怀敬畏,但,齐麟却是他的“度”。
拥有了敬畏和度后,小川也断然不会再出什么大错了。
即便,他强如神佛,他也懂得众生平等,亦懂得不可胡作非为。
凡事好中有度,坏中有敬畏,自也能勘破天道,理解天道。
现在,一只小狼正在他的手臂间慵懒地打着哈欠,随之,小狼也再次伸出舌头舔动起了他的手臂和脸颊。
他闭眼仰笑,显得有些害臊。他与小狼也在泛黄的斜阳下显得极为陶醉。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驯服小狼的,但,自小狼被他抱起后,狼群也就没再攻向他。
突然,他从腰间拔出利刃,直抵小狼的脖颈,小狼用好奇的眸光打量着利刃,又淡然地舔了舔利刃最锋利的部位。
它每舔一下,小川也会收回一寸利刃,就这样次次舔,次次收回。
小狼是懵懂的,小川的眸光却越发狠厉起来,他凝视着狼王,也只对狼王在发着狠!
狼王眸颤身退,它很清楚利刃是用来做什么的,也极其清楚利刃上是何味道。
然,小狼却不知,正如一个婴儿无法分辨出亲疏、好坏一般,更会对着父母厌倦之人连连微笑。
渐渐的,狼王淡了杀气,眸中似有晶莹泛出,它仿佛在哀求,又闪烁着一种浅浅的恨。
它一定不是在恨小川,人类本就无所不用其极,它只会恨小狼的无知和稚嫩!
就在这时,妖?赫然扑上,双手直按狼王,一口咬住了狼王的脖颈。
在狼王的凄凄惨叫下,狼群的攻势有所迟缓,终原地不动,静待狼王再次站起。
可,妖?又怎会给狼王再次起身的机会呢?
她见狼王躺卧不动,便怒声长吼,吼得天地变色,冰雪飞旋。
又过了良久,她才一点一点地抬起双手,已屈服的狼王仍是躺姿不起。
她笑了,这世上最邪魅的笑,也是这世间最不可一世的笑。
她在笑声中腾跃起身子,戟指霸气挥动之刻,数不尽的狼群也骤然向前冲去。
她又是一声长啸,似在片刻间与狼群达成了某种共识,狼群闻声而回,又随她戟指而去。
就这样,反复数十次后,狼群终踏出了一条平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