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称:驭人之道。
只见,齐麟起身抬臂。
在众人围着堆堆篝火满心欢雀之时,应也没人会注意到他的举动。
可,妖?并不是“人”,她始终保持了狼的警觉与敏锐。
她是一个很冷的女人,又是一个很绝艳的女人。
她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眸光所及之处皆如霜冻。
偏偏她的五官又很精致,皮肤紧绷没有一丝皱痕,可能也因她出自雪山的原故。
她还有着极其妖娆的身段,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之前是“爬行动物”,现下用双脚走路有些不习惯的原因,每每走动都如浅浅细波。
除此之外,她最要命的又绝不是容貌和身段,反倒是她那一身健硕的肌肉。
身材苗条的她,总能给人一种爆发力,就仿佛她随时都能拧断一人的脖子。
她来到齐麟身旁后,没有说话,她也向来不喜说话。
但,从她垂落眼眸的举动上已能看出她在等候着齐麟发话。
“离开秋篁谷前,本王命你割下张守弘的头颅,其头颅是否已在你手上?”
妖?,点头。
“取来吧。再去书阁拿几本账册一并送来,不管什么账册都可。”
妖?没再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她做事很干脆,这次她也很快返回,将张守弘的头颅和几本账册直接放在了齐麟脚下。
随之,她又立身于侧,再次垂落了眼眸。
“命月华将粮草督运官赵宏和其全系人马都带到本王面前,你同她一起吧...若途中有变,一律格杀勿论。”
妖?再次转身,朝仍沉寂在欢愉中的月华走去。
当,一万士卒被押至齐麟面前时,所有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沈安若更是小跑至齐麟身前,顿停步履后,便紧紧凝视着齐麟,完全呆滞。
她并不关心齐麟要做什么,她只关心齐麟的安危,在如此异常的押送行动下,她似也紧绷起了全身神经。
片刻后,朝此聚拢的将士也越来越多,就连沈天挐也走了过来。
“谁是赵宏?”齐麟神态自若,言语更是轻柔。
赵宏跪身前移,叩首道:“属下,粮草督运赵宏拜见王爷。”
齐麟缓缓添上一盏茶水,轻轻端起在嘴前吹了吹,“他是赵宏吗?”
月华,拜道:“回王爷的话,他正是赵宏。”
齐麟慢饮一口茶水,随之顿停臂膀道:“本王没问你,本王问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齐声回道:“是。”
齐麟缓放茶盏,轻叹道:“本王终是不如你们,因为本王不认识什么赵宏,也认不出谁是赵宏。”
他接着说:“可,本王不认识他,他就能胡作非为了吗?”
赵宏,忙道:“王爷,属下不知所犯何罪,还请王爷明示。”
齐麟,淡淡一笑,“你早该抬头了,只有将头抬起来才能看清一切。看清一切后,才不会犯错。”
他说罢,一脚踢出张守弘的头颅,头颅在滚动间脱离掉黑布也露出了全貌。
赵宏看到头颅的那一刻,赫然怔圆了眸子,迟迟上望间似还想狡辩。
齐麟又顺势踢出脚下的账册,道:“你应该想不到张守弘有记账的习惯吧?张守弘这人吧,大概是之前穷怕了,所以,他记下的每一笔账目都极其清晰,甚至连时辰都记录了下来,还真省去了本王不少精力。”
赵宏身已颤,不仅颤,神情还很无措,他有伸手去够账本的动作,可他那抖动着的五根手指头又好似无法自持般缓缓上抬着...
随后,他的眸光开始变得凌乱,凌乱中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没再看向齐麟,打从账册被齐麟踢出的那一刻他就没再抬过眼。
或许,他已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
突然,他立起身子,也在立身之刻狰狞地怒视着齐麟。
他的脖子在扭动着,他的十指也逐渐呈现着鹰爪,他瞬间弓腿腾起,朝齐麟扑了过去。
齐麟来不及反应,已被沈安若撞了个满怀;妖?也在第一时间腾身,双脚直踹在赵宏身上。
赵宏被踹回原地后,极快起身。随他一同起身的还有上千名士卒。
一时之间,上千名士卒与前来护卫齐麟的镇北军拼杀成一团,杀声不断。
月华持剑,步步身退,终在齐麟和沈安若身前保持着攻势。
妖?则斜瞥着依旧跪身在地的大几千士卒,她要看清都有哪些人起身反叛,她更希望看到赵宏全系一万士卒全都反叛。
因为,她不想错杀一位尚有良知的士卒,全系反叛反倒不用再逐个确认。
“沈安若,你犯什么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怀了孩子?”
齐麟轻轻扶正沈安若,他只觉眼前的女人是真傻,且还傻得彻底,傻得无可救药。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来的...反正,反正就这样冲过来了...”
沈安若支支吾吾着,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像她说的那样反正就这样冲过来了。
齐麟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沈安若为何会挡在自己身前——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在危机之刻,身体的本能反应,亦是最致命的。
——它可以将在乎演绎得淋漓尽致,也能将仇恨和爱展露无遗。
齐麟起身,扶沈安若坐下,他没再言语,因为他已无需言语。
在回望一眼正在拼杀的将士后,他厉声高喝道:“都给本王退下!”
他环视了一眼赵宏和其手下士卒,又欠身望了望还在跪身的士卒,接着说:“你们也别跪着了,想同赵宏一起的,现在就可以。本王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能战胜本王,便可获得自由。”
“你们不用怀疑本王的话,本王不会让十八女将上前,也无需任何一人护卫,本王会独自接受你们的挑战,所以...”
他又左右分望道:“所以,即便不是赵宏本系人马,也可加入其中。只要是想杀本王的,都可以来。”
赵宏猛地狂笑起来,“齐麟,你果真狂妄至极!你当真觉得自己是神佛不成?”
齐麟微微一笑,“是不是神佛,本王说了不算,能被人信服的神佛才算是神佛。”
赵宏频频回眸,高声道:“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吧?我们的镇北王不仅是个景都纨绔,还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傻子!你们真要为一个傻子卖命吗?他真能带领你们战胜北戎大军吗?”
“弟兄们,我们为齐家卖了半生的命,有人甚至还搭上了性命,我们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我赵宏也不过是贩卖了些过剩的军粮,又有何错?难道,要凭白糟蹋掉那些粮食吗?!”
“纵使我赵宏不算什么,可地上的头颅可是张守弘的,张守弘乃是原镇北军校尉,听说齐麟还杀了长寄镇的孙焕父子,且还将孙成刺得血肉模糊。他齐麟何曾念过旧情,又何曾对老镇北军手下留情!”
“弟兄们,想必你们也听说了,齐麟已在还未建起的夙城前贴出了科举选贤的告示,他要从百姓中选出北疆的新官员。我等为齐家尽心竭力,他齐麟居然不为我等考虑半分,反倒要从毫无战功的百姓中选出各城的官员!敢问,这又是哪门子道理!?老王爷在世时,驻守各个城镇的官员可皆出自我们镇北军呀!”
别说,他这一蛊惑还真又激起了数百人加入,这数百人中既有跪身在地的士卒,也有围观的将士。
“还有人要同赵宏一起反叛吗?”齐麟好似根本不在意赵宏都说了什么,只见他缓缓地拔出腰间的“蛇吻太常”来回走动着,又道:“本王倒是觉得反叛的人越多越就有可能成功,毕竟,再等下一次有人挑头反叛还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生是齐家兵,死是齐家鬼!”就在这时,他身侧的不少人已喊出了口号,口号一出即刻得到响应,数万人应声高喝,如滚滚雷鸣。
不过,纵有雷鸣之势,还是有近千人选择站在了赵宏身后。
齐麟就那般静静地看着,直到再无人走出,他才抬臂一挥,十八女将也将反叛的士卒与其他镇北军隔离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