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骨科医生,也接诊过不少运动员。我能体会你们的感觉。”
“不过我现在已经退役了,也没有重返网坛的计划,不过我还是对您有一个请求。”手冢突然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弯下腰。“我希望您能答应我。”
“等一下……”医生也慌忙站了起来。“您这么说也……”
“不是什么特别的请求。”手冢抬起头。“一会儿我的朋友会来,如果他问起您关于我的病情,我希望您不要提起我肩膀的事情。关于我这次受伤的事情我不想瞒着他,但唯独肩膀的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
“如果我要您说一个理由恐怕您也不会说。”医生长叹了口气。“我见过为了患者着想希望我们对患者隐瞒的家属,这次却反过来了。好吧,这并不涉及我的医德,而且我有保护患者隐私的义务。”
“谢谢。”话音刚落,手冢的电话响了。他告诉了不二自己的位置,没两分钟,走廊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诊室门口停下了。
不二并没有敲门进去,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手冢出来。
手冢的左臂吊在胸前,吊带绕过脖子后方,让他原本挺拔的脊背变得稍微向前弯曲了一个小弧度。他的眉头轻轻皱着,带着半分无奈看着不二似笑非笑的脸庞。
“医生说骨头裂开了,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固定几天就好了。”手冢淡定,沉着,冷静的语气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虽然我很想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二在往大厅走,手冢跟在他身后。“但是我没办法不认为稍微一点儿看似不重的小伤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不是不清楚。”
“溃于蚁穴的道理我都懂。我会老老实实的遵医嘱。”
不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盯着他。
手冢后背一紧,举起还能动的右手。“我保证,这次真的保证。”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带伤与不二比赛,三年级的时候为了青学的胜利宁愿牺牲自己的网球生涯。这一些经过深思熟虑的少年意气让不二既无奈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选择是值得的。
越前的改变,青学队员们的斗志,这一切的精神力都属于青学的传承。
但是现在不同了,手冢不需要再传承些什么?只需要好好的对待他自己,不二就心满意足了。
“除了你的那只手臂,其他的地方没有受伤吧?”
不二只是正常的一问,但手冢之前的疑虑却没有完全消失,愧疚之情让他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哦,没有。”
不二的脚步微微一顿,迈出的脚只悬空了半秒就又跨了出去。他走到大门口才转身停下脚步。
晚风将他的头发向前吹去,遮住了他神情复杂的面庞。他狐疑的目光在手冢的身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审视着他的过去和现在是否有重叠之处。
不二的嘴角微微颤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将疑问说出口。他转过身迎着风。“对了,你的那个队员还在这吗?”
“嗯,是山田君,他在陪他的朋友。好在没什么大碍。”
“那真是太好了。”不二弯起眉毛,藏住了嘴角若有若无的苦笑。
这时,医院的大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一辆警车飞驰拐进大门,在门前停了下来。
深泽从警车上走下来,他看了一眼手冢被悬起来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果然。”他走到手冢面前,问道:“你没事吧?国光。”
“没什么事,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要是让你爷爷知道搞不好还会说你就对付几个小混混还能让自己受伤,指不定怎么嘲笑你呢!哈哈哈……”深泽转向不二,用刑警特有的犀利的目光看了他两秒。问手冢:“这是你朋友?”
“是。”
“您好,我叫不二周助。”
“深泽宏,东京警察署的。国光爷爷的老部下。”深泽笑了一下,回握不二伸出的手。问道:“这个家伙不省心吧”
“啊!不,并没有。”不二看了看手冢。“他……挺省心的。”
深泽意味深长的一笑。“那就好,那就好。”他迈开步子往医院里走,与手冢错身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你爷爷的。”
手冢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察觉出深泽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猛的回头,但深泽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他背着风站在门口,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