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普森用尽全力朝球扑了过去,完全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撞向球网的柱子上。如果失掉这一分就意味着比赛结束了,德国队的连霸记录将在自己的手里亲手丢掉。博格教练对他寄予厚望,至少他现在还不想让他失望。
有时候人的信念变得强大的时候,身体的爆发力也会跟着变强。杜普森终于还是接到了这一球。
然而,对面的前川已经做好的应对的准备,他看着正在爬起来的杜普森,轻轻的挥动球拍,毫不留情的刚刚飞过球网的球打到了斜对角的半场里。
杜普森半支撑的身体一下子又倒在了地上,他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看着西边红彤彤的大片光亮,大口的喘着粗气。
突然降临的希望有时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前川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抓着球网跳了过去,朝杜普森伸出手。
“你赢了。”杜普森握着前川的手站了起来。“我真是想不到,你们研究我们竟然研究的那么细致,竟然连我这么难以被注意的小习惯都能发现,按理说,这种微妙的旋转几乎很难被注意到。”
“关于这件事。”前川朝手冢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说我们的教练是一个神奇的人物。”
杜普森点点头。他虽然没有机会跟手冢比赛,但是关于这个网坛霸主的传闻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他也在现场看过手冢的比赛,对手冢那如同纳米穿线一般对球的精致操控惊叹不已。
他曾经也试图研究过,手冢对球那毫米一般的旋转操控到底有什么诀窍,但是研究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弄出个头绪,他祖训过博格,也只得到了一个叹息的摇头。
细腻的球感,精确的操控性,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经验和肌肉的自然记忆,但是归根结底如果没有天才般的球感,只靠后天的培养是几乎没办法做到的。
而他这种天才的能力不仅毫无保留的运用在了自己对球的控制上,也能根据对手的球的微妙的变化来预测接下来的球路,一切理所当然的宛如他就是球本身一样。
“好吧,你们确实非常厉害,有那种厉害的教练,很难不出厉害的选手。恭喜你们。”
冠军诞生的欢呼声在球场的上空持续了很长时间。博格和手冢站在这些欢呼声之外握了手。
“到头来,还是输给你了。”博格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佩服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一开始没有针对我们的弱点采取行动呢?”
“因为您。”手冢实话实说:“我相信您一定能看出来您的队员的一些容易被当成弱点,但是又似乎显得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也一定会给予改变的建议。既然您能将杜普森安排在单打一号的位置,就证明您很相信他能够克服自己的弱点。”
“嗯。”博格点了点头。了解对手的教练,也是团体战中必不可少的策略要素。
“你果然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不改变这种细致的态度。”说着博格朝手冢伸出手。“恭喜你们,也恭喜你。”
“谢谢您,博格教练。”手冢回握了博格的手,同时礼貌的微微倾身。
“那么,另一边呢?”博格朝第一球场的方向看过去。“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不二这边的比赛也已经要接近尾声了。看着比赛的走势QP对几乎已成定局的比赛结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二看着QP的表情,不觉的在心里笑了一下。“您是打算要放弃了吗?”
“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事实的结果就是如此,不是谁都能够挣扎的起来的。”QP笑了笑。“原本你这边的希望比我的要渺茫一些才对啊!”
“嗯,确实是如此的。”不二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有时候偶尔的突发状况反而就成了改变某些结果的契机。”
“是比赛前的那场风波给了你们这位先手的力量吗?”
“算是吧!可能也是原因的一种。”不二轻描淡写的说道。
但是在QP看来,不二周助这个人始终是一个谜。就像当初的那场表演赛一样。他看到的不是那个资料上描述的总是会在底线后场被动反击的不二,而是一个拥有犀利的眼神,犀利的球风,犀利的攻击力的全方位的不二。
一个人要改变自己习惯的打球方式并不容易,甚至要付出比平时多十倍,甚至几十倍的辛苦,也不一定能够达到满意的程度。然而仅仅是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亲眼所见的不二周助就完全脱离了他们手里的资料,变成了另一个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QP那仿佛面对着谜语一般的目光,不二转过头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比赛之前他告诉我说‘倘若你不愿意掌握命运,不愿做不屈不挠的人,怎能与我一道胜利呢?’”
“尼采吗?很像那个家伙的作风。”
“不过在我看来这到像是有些堂·吉诃德式的英雄意志在里面呢!”不二说完便站了起来。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声音被湮没在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
不二仰起头,看着一眼暗色的天空,然后转过身望向中央球场的方向,冲着那个站在人群的最后,在昏暗中只能够看清轮廓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我们赢了。”不二轻声的自言自语。对方却仿若听到了一样,微微的点了点头。
中学组的颁奖仪式都在中央球场举行,与冠军和亚军不同的是,季军的争夺赛仅仅用了一上午就分出了胜负。
所有参加比赛的球队都聚集在了中央球场上,那些释然的或者没有释然的,后悔的,不甘的,所有的情绪在这这一刻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奖牌由本队的队员负责接收,那些荡漾着笑容的青春脸孔上未消的汗水,被阳光炙烤成橘红色的脸颊,握在手里的奖牌是他们不负青春的象征。
不二看着他们,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几乎相同的场景,只是当年的他站在球场的一边,而手冢站在球场的另一边,他的余光始终停留在手冢的侧脸上,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
明明拿到冠军的是自己,这种遗憾又有什么来由呢?
或许当初在球场上见到手冢的那一刻,这种遗憾就已经悄悄的在心里埋下了种子吧。不二想,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真的没有那么渴望跟手冢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对手,还是从一开始自己的改变就是在对他不愿意成为自己的道标的抗议呢?
不二走上前,接过奖杯,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队员,在他们的目光中转过头,投向手冢的笑容里多了一层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