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大概是害怕和江旧岁见面的。
可这思维天马行空的小姑娘,是怎么通过错误的推导过程来得出正确结论的?
...
“江欣,说过多少次,在什么场合就该表现什么样的情绪。”
“爸,可是她...”
“我在问你问题。”
“这是第四十七次。”
江欣无奈的低下头,面对父亲他毫无还手之力。
最重要的是,刚刚旁听几人对话的江旧岁,仿佛对小辈之间的尴尬氛围半点不好奇。
他只管训儿子。
可江欣还是想解释一下:
“爸,是因为安宁的事起了误会。”
其实江欣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鼓起勇气和父亲说:能不能不要让裴安宁和江流走的太近。
他实在是没脸面对这个事情。
“没脸见人了就沉不住气?哪你坏规矩买凶杀人的时候,怎么在我面前装的气定神闲?”
“我...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我没想到他没死。”
江欣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他父亲也从未就这件事问过他。
“你要庆幸他没死。”江旧岁的脸上依然荣辱不惊,甚至跟随着场上的纯音乐轻轻晃动脑袋。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江欣如坠冰窟。
“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你行为很高明?找到一个走投无路的逃犯,许诺给他家人一大笔钱,再从狐朋狗友的改装厂里,找辆从外地拖来的拼装报废车。”
说到这里江旧岁冷哼一声:
“没想到出去留学一圈回来,正事不见得有何长进,这种低劣的手段一学一个准,江新年二十年前就不玩这种把戏了。”
“爸...可是我在帮你。”
江欣一生都在寻求父亲的认可,可是换来的只有轻蔑和嘲笑。
无论多大,他都无法真正在父亲面前挺起脊椎。
永远都像个玩把戏的小孩。
“想帮我就在正经生意上扛起事来,什么年代了还想走歪门邪道?”
这对父子两个或许过去一个月,都不曾说过这么多话。
可能是关于江流的事情过于严重,他必须得出面敲打一下。
“江欣,这种事情不允许出现第二次,不止是我不允许。还有裴安宁的事你不要多管,如果不是你坏了规矩,老爷子也不会忽然把视线放在江流身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旧岁甚至转过头对上了儿子的眼睛。
深刻的眼眸在此刻像是两道锐利的剑:
“废物可以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给小辈的试错成本,但你告诉我人渣要怎么教?”
江欣如遭雷击。
愣在原地怔怔着说不出话。
江旧岁却没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江流怎么还没来?”
“怕是不敢来见你。”
“江新年就在门口,说明他儿子肯定会来。”
“三叔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离一公里外我都能听到他那破车的死动静。”
说实话,这话有点俏皮了。
甚至把江欣惊讶到抬起头。
在他面前,父亲向来是个极为严厉、刻板的形象。
他从未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爸,我去见见三叔?”
“还嫌自己添的麻烦不够多!知不知道他手里有你买凶杀人的证据?”
“爸,我保证这事绝对没有证据。”
江欣在慌乱中解释。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为什么儿子出了车祸,江新年还没来找我拼命?”
江旧岁平静的眼眸里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阴沉。
没人比他更了解江新年。
他当初动过找江流谈谈的想法,甚至把车停在了江流高中学校的门口。
但那天他没有见,许是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可离奇的事来了。
当天晚上他起夜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院子里搬动重物。
打开灯后,他发现江新年哪个老登,竟然背着个煤气罐站在窗外。
“下次再靠近我儿子一公里,煤气罐就扔你被窝里。”
要知道江家的位置可是在临近郊区的半山腰啊!
鬼知道这流氓是怎么拎着他那个b煤气罐进来的。
所以按照以往的逻辑,但凡江流身上出现了事,江新年绝对下意识往他身上赖。
江流感冒了,江新年都得给他打电话。
质疑是不是他给下毒药了。
难道江新年改邪归正,发誓以后再也不背煤气罐了?
这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江新年这老阴货在憋大招。
“江欣,我对你很失望。”
“爸,我...”
“成为男人的第一课,就是自己办错了事别解释,去面对,无论多大的后果。”
“爸,我和堂弟接触过,他挺好说话的。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从他手里把证据要出来。”
江欣再也顶不住老爸的压力,习惯性的低头之后。
快步离开去往大门口。
他不敢面对三叔,还不敢面对江流吗?
看他上次怕女朋友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实在不行吓唬吓唬他?
在江欣看不到的背后。
江旧岁仿佛能透过后背看穿儿子的真实想法。
那一刻他跟随音乐缓缓靠在椅背上。
眼睛里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