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贤嘴巴利索,思路清爽,三句两句,便把事情讲得透彻。
后面的事情不用再讲,王二毛在他的基础上自己也能猜到。啥人发的讣告,啥人就是讣告里隐句所讲的意外之喜,至于是不是要门下都去跟随这个意外之喜,那就是各凭各愿了。
“我的师父也能看懂讣告的意思?”
既然他跟师父、香香都认识,王二毛也不用瞒着,管他之前晓不晓得,直接道破。
王大贤应该是知道的,并没任何奇怪,点头道:“杜老板跟阿拉老头子是故交,同盟会时期就已经认识了,还一道共过事。他能看懂阿拉的隐句正常不过。”
“既然侬在上海……”
王二毛问到一半,忽然打了个搁楞,金表的事情好像现在问他并不合适。
王大贤看他脸上的神色,不禁一笑,顺着他的话讲下去,“既然杜老板晓得我在上海,为啥金表还要南京派人来修?”
王二毛哈哈一笑,赞道:“侬的外号,名不虚传!神机秒算,玲珑透顶。我确实是想问侬金表的事体。”
“金表我是修不来的。阿拉机关门讲是一脉传承,但到每个人,那是各有所攻,一样东西钻下去,心血耗费几十年方有所成。特别是现在,八国联军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老百姓吃酸,但对阿拉机关门来讲,却是利大于弊。西方科技让阿拉开了眼界,机械、动力,通讯、生物、化学,这种系统性的理论在民用跟军用上,造成了现在全方位的差距。日本人现在狠三狠四,老脔兮兮,不就是他们学西方这套学得早吗?像我,专攻通讯方面,王福泉,他是专攻机械方面。他在精密工艺上面的造诣,老头子赤着脚也追不上,这趟替他来修表,估计是平常辰光偷偷摸摸从他那里学了一些。”
王二毛听他这样编排自己的老父,不禁好笑。
“大仙,那侬在通讯上头的造诣呢?我在香香那里看过她打电话,一只赤膊电话,三弄两弄就能直接打到香港去。”
“这是小意思了。要是让我去趟美国,我回来就能让侬直接打到美国去,还不用交一分洋钿电话费。”
这朋友浪头豁得大,真本事肯定有,王二毛不禁羡慕起来。这种事,讲给任何人听,都是天方夜谭,居然真实存在。
“通讯不光是电话一种,阿拉中国人,不缺聪明才智,缺的只是技术手段。任何东西,侬都可以赋予它特别的意义,只要两个人对同一样东西能够做到同样的解读,那就是通讯。侬拎起电话,不管是讲上海话,官话,还是广东话,闽南话,哪怕是只讲一二三四,对方只要能听懂,那就是你们在通电话。否则的话,就算你们相互之间晓得对方在讲话,但是听不懂,那就是戆卵一只。”
王二毛眼睛巴登巴登,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他的意思。
“所以我这次来,不光是要让侬这里能跟所有的地方随时联系上,还要让侬讲的话外头人听不懂,这就需要点辰光了。”
王二毛不太理解,问道:“侬讲的,阿是切口?”
王大贤点了点头,补充道:“切口是阿拉江湖人惯用的,每门每派多多少少都有,现在阿拉再想用切口来讲事体,已经不安全了。动荡了几十年,老底子的东西早已经被人研究透了。香香讲侬要开辟新的战线,那就是所有跟以前相关的东西都要另起炉灶,而且要设计缜密,一旦有问题,能够迅速反应出来是哪里的环节出了问题,替代方法是啥,这样才能保证指挥系统的安全畅通。所以,侬再给我点辰光,我需要一个礼拜,能做出完整的方案来。”
王二毛的新知识又增加了。
这个王大仙确实有点神!怪不得香香要把他弄过来。
“那这里的装修呢?”
“这里简单,明朝下午就能弄好。通讯的关键不在指挥部,而是在转接通道,我弄完侬这里还要去其他三四个地方,整体完成,也是需要一个礼拜左右。”
王二毛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臧红霞的人回来之前,就能用了。
“另外,侬要在侬的住处附近给我寻个落脚点,我跟侬之间的联系顶顶重要!侬要确保我永远不会被人捉牢。哪怕是侬的手下全部死光,我也不能死。”
王二毛有点听傻了,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