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不要吵!”韩卫国大声吼道,同时心惊肉跳地逐个看着那些价签。
“啊?像这么一件普通的毛衣,居然要一千多块钱?”韩卫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卫民兀自笑道:“这么贵的毛衣怎么会普通呢,手感真好,穿起来应该很暖和。”
“这个死老太婆!”韩卫国突然大声怒吼道。
他随手拿起了几件衣服,攥在手里,冲出了卧室,嘴里喊着:“灵秀,灵秀!”
早知道大事不妙的刘碧渠早已在堂屋静静地等候着,果然见到韩卫国怒气冲冲地直奔自己而来,反而瞬间不那么胆怯了,她淡淡地说道:“不要再叫了,我的耳朵又没聋。”
韩卫国将手里的新衣服举到刘碧渠眼前,厉声质问道:“这些新衣服都是什么?”
刘碧渠略显局促地朗声说道:“新衣服就是新衣服啊!”
“这是花钱买的吗?”韩卫国质问道。
“难不成以我的弱小身躯还能去抢来不成?”刘碧渠说道。
“你说什么?你有没有脑子?!”韩卫国怒道。
刘碧渠抱怨道:“你叫什么叫啊?吓我一跳。”
韩卫民在旁打着圆场,劝道:“是啊,二哥,不能随便吼二嫂啊。”
韩卫国舔了舔嘴唇,严肃地对韩卫民说道:“外人不要插嘴,这是我的家事。”
“什么外人啊,我也是家庭的一份子”,韩卫民委屈巴巴地说道,同时颤颤巍巍地站到了刘碧渠的身旁。
“除非你来买单,要不然你就是外人”,韩卫国对韩卫民继续说道。
韩卫民闻言,蹑手蹑脚地又从刘碧渠身旁逐渐移开,并最终站到了中立的位置。
“你认不认识数字啊?”韩卫国质问刘碧渠道:“你知不知道这一件毛衣是多少钱?”
刘碧渠理直气壮地说道:“最近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要这么多钱啊。这件毛衣是打折时候买的,打七五折之后实际是多少钱,你可以算算看啊。”
韩卫国愤怒地摇晃着那些衣服,命令道:“马上拿去退!”
刘碧渠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听到了没有,我叫你马上拿去退!退钱!”韩卫国重复道。
“我不要”,刘碧渠断然拒绝道。
“不要?”韩卫国单手叉腰,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对,我不要退,我要留着”,刘碧渠不卑不亢。
韩卫国厉声喝道:“你想被赶出去吗?”
“应该被赶出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刘碧渠立刻反驳道。
“什么?你今天是要造反吗?”韩卫国眼睛睁得像铜铃。
“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从来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每天破破烂烂——”
没等刘碧渠把话说完,韩卫国仰着下巴问道:“你有光着身子吗?像衣服这种东西,只要把它洗干净,穿着整齐就可以了。”
刘碧渠高声驳斥道:“现在又不是石器时代。衣服穿在身上是为了漂亮,而不是为了遮住肥肉或者大肚腩。如果只是为了遮住身体,干脆披个麻袋就好了嘛!”
韩卫国被怼得无话可说,震惊地望着刘碧渠。
“我们家灵秀到现在,都是在服装批发市场买的便宜衣服,在旺达广场这样的大型商场连双袜子我都没给她买过。”
韩卫民再次站到了刘碧渠的身旁,可怜兮兮地说道:“二嫂,我也一样啊!”
韩卫国不为所动,怒道:“把家里的存款和现金全都交给我。如果把钱交到精神状态这么腐败的老太婆手上,我们这个家迟早会倾家荡产!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家务你都不要碰;从现在起,你要闭门思过一个月!”
刘碧渠不服气地怒吼道:“该闭门思过的人是你!”
此言一出,韩卫国兄弟俩均是一惊。
“二十万这么大一笔钱,你都可以大大方方不收任何利息就借给别人用,为什么对我就这么小气呢?”
“小……小气?!”韩卫国重复道。
“我没说错啊!”刘碧渠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也没有乱买东西,都是在打折的时候去旺达广场买的。只不过是买了几件衣服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然当着卫民的面,要赶我出去、叫我闭门思过,不给我面子。
“跟你这种冷酷无情的人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实在是不值得啊!不值得!我真是伤透心了!”
她说完,眼泪竟然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
韩卫国虽然不以为意,但口气明显缓和了很多,说道:“我看你是越来越疯狂了!”
刘碧渠与韩卫国相对而立,怒目圆睁着说道:“总之,我没有做出一丁点需要闭门思过的事情;你要不要把我赶出去随你,反正我在这个家也早已过够了。我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有,甚至都不配拥有姓名,一直叫我‘灵秀’、‘灵秀’的,我真的很介意!”
刘碧渠说完,捂嘴抽泣起来,抬腿钻进了卧室。
韩卫民摇摇晃晃地凑到韩卫国身后,小心谨慎地说道:“二哥,干脆全部抖出来算了。”
韩卫国恼羞成怒,将手里的衣服一股脑儿全塞到了韩卫民的胸口,怒道:“你给我闭嘴!”
说完,他大踏步地走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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