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岑双大字不识几个,小时候唯一有机会读书的时候,就是被接回王府的那几年,可惜还未习得几个字,他就被送到熹国来当细作了。
于是他对着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几个毛笔字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快快吃饭,别拉肚子。——我求你……”
岑双蹙眉,“好奇怪的人啊……”
请人吃烧鸡还非求着不让拉肚子,怎能如此霸道?
这烧鸡里不会下泻药了吧?
岑双拧眉纠结许久,实在是受不住烧鸡诱人的香气,撕下一只鸡翅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看在好心人这么好心的份上,他就是真要拉肚子也认了!
次日早朝结束。
季求柘留下来顺便考教了一下小皇帝的功课,注意到小皇帝身边只跟着一位岁数大的杜公公,不见岑双的身影,随口问了句:“小双子呢?”
“在承心殿。”季铖对他的问题毫不意外。
他看着季求柘神秘兮兮道:“皇叔,昨日小双子毫发无损,您何曾对人这般宽容过?您要是看上他了跟朕说,只要您开口,朕一定割爱!”
杜公公听得胆战心惊,他不过告假短短一日,小双子那兔崽子就连摄政王都勾搭上了。
可真真是出息了!
季求柘不接话茬:“我府里有一本《资治通鉴》,一会儿你派内侍官随我回去取来,将里面的故事融会贯通对你大有裨益。”
季铖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仿佛从前被皇叔监督着做功课的日子又回来了。
他神色木然地随手指了一内侍官,“你,跟皇叔走一趟吧。”
然后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杜公公随着季铖回到承心殿,将小皇帝伺候舒服了,才得空找到正在熬煮茶水的岑双。
“小双子啊,你可真是出息了。”
“干爹何出此言?”岑双纳闷。
杜公公一甩拂尘,“别给咱家装,公公我亲耳听见摄政王问起你了,那可是摄政王!能入他眼的当今世上都没几人,怎么他就偏偏惦记上你了呢?”
杜公公说着,绕着岑双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圈,突然福至心灵。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样,也难怪招人惦记,不过……”
杜公公开始敲打他,“摄政王那是什么人?你在勾搭他之前可曾想过后果?一旦他厌弃了你,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太监,下场又当如何?”
岑双听着杜公公的话,思绪却飘到了昨日。
那个男人唇瓣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未消散。
或许那个动作摄政王只是无意,可先前说的看上他那番话?
是真或假?
如若为假,他又何必今日特意问起自己?
如若为真,他该如何自处?
杜公公眼见着兔崽子不回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傻孩子不会真的因为摄政王这点微不足道的惦念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小双子,你该明白自己的身份,那等尊贵之人,你也得掂量着自己配不配。”
岑双猛然从遐想中惊醒。
是啊,他只是一个低贱的太监。
流萤怎配肖想皓月?
他该早早掐断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免来日越陷越深,终究害人害己。
“小的明白了,谢干爹提醒。”
“你能明白最好。”
杜公公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想这样打压他?
可这是他认的最乖巧的干儿子,他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可见不得他因为这些绮念葬送自己的一生。
比起那不可捉摸的摄政王,安稳当个内侍小太监,等他老了退下去,他就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红人,何愁过不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