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月,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十度。
莞城的昼夜温差大,晚间的寒风刺得皮肤生疼。书房后窗户大开,迟放低垂着视线,任由那点寒意吹在他皮肤上。
他刚吃了药,周身的气压都很低,眉眼沉默得可怕。
今天是他第二次发病,云黛以为他抽了大半包烟才平息了怒火,其实根本不是。
在看到云黛被人抱着的时候,他拼了命地克制没有上去将她拉开,狼狈地吞了药,又抽了三个小时的烟。然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还是疯了。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要不是她害怕的目光太刺眼,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迟放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达到了顶峰,丑陋得像是他记忆深处的那场噩梦,袁姿扭曲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来回闪过,让他觉得烦躁又恐怖。
他无意识地拉开抽屉,最底下有他今天没抽完的烟。
“要破戒了吗?”坐在对面的沈郁见状,出言提醒道,“您已经三十六天没碰过了。”
迟放厌烦的“啧”了声,从一旁掏出打火机,点燃。
烟雾缓缓腾起,他眯着眼睛:“反正今天也被她看见了。”
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抽,只是任由它在指尖燃烧。
于是沈郁知道了,在他去停车场给迟放送药之后,他就去买了烟。
到底是有多难耐,才会让他被云黛看见?
一根烟燃了大半,沈郁语气缓和:“今天发生了什么?”
迟放沉默,他看着缓慢燃尽的烟尾,那点猩红让他想到了今天云黛眼皮上的红色。
落下的烟灰烫了他的手,迟放缓慢道:“我看到她和别人抱在一起。”
没有指名道姓,但云燕娟的病房都是沈郁一手操办的,所以他并不难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沈郁平和道:“那个男生是云黛小姐名义上的表弟。”
烟烧完了,迟放没有再点燃第二根,他随手将它掐灭,扔在了垃圾桶里。
听到沈郁的话,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云黛小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想她看到亲人在手术台上,会害怕和紧张是正常的。一个亲人的拥抱对她来说是具有安慰和鼓励意义的。”
迟放闭了闭眼,他冷冷嗤笑一声:“放他妈的屁,到底是谁需要安慰?”
“他喜欢云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能帮云黛什么?云黛在房间里为了他妈的手术费哭的时候,他又在干什么?”
他情绪激动,眼睛里都是滔天的怒火。
“可是对云黛小姐而言,他只是她的亲人,他们从来就没有不正当关系,不是吗?”
迟放盯着他:“他们永远都不可能。”
“既然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沈郁认真而平静地反问他,“你又在嫉妒什么呢?”
嫉妒……
是啊,嫉妒。
哪怕她今天的容忍和接近让他愉悦,可是一想到别人能轻而易举得到她的亲近,他就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她能温和又包容地待在别人的怀里?
就算她不知道管易的心思,可他仍旧嫉妒这种行为。
嫉妒她和管易之间的关系,嫉妒她和管易同吃同住,嫉妒她为管易做的饭,嫉妒她对管易脆弱的安慰,而他的脆弱和难堪被她嫌弃抗拒。
他第一次进她居住的地方,可是客厅的沙发上放着管易的外套,茶几上摆着成双的杯子,每一处都有她和管易一起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