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是一个时辰后烧起来的,彼时楚砚刚从城门巡视一圈回来,亲自坐在书桌前给皇帝写了封信将情况告知。
命人送达之后,卡着时间给他抹药,却发现掌心之下的肌肤温度过高。
“顾时卿?”
时卿偏头,下意识蹭了蹭,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他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表情是那样悲伤。
楚砚探了探对方额头,听见他细若蚊蝇的嗓音,哽咽喑哑:“对不起……阿空,对不起……”
阿空是谁?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眼泪大颗滚落,少年像是烧迷糊了,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楚砚立刻起身。
不出片刻,还在被窝里酣睡的江知书被连人带医药箱一起扛过来,放在榻前。
“他发热了,你快帮忙看看。”
江知书揉了揉眼睛,想打人,对上自家将军的黑脸,忍住了。
“我看,我这就看……”
江知书拿起他的手腕,越诊越心惊,他仰头,表情有点开裂。
“……一晚上??!”
楚砚蹙眉:“别吵。”
“放心,现在您就是趴他耳朵边喊也未必能把人喊醒。”
江知书扯了扯唇角,医者本分,这次是真没什么好语气了,“这就是您报复他的手段吗?”
楚砚一噎,苍白辩解:“不是。”
只是那种感觉,太容易上瘾。
楚砚活了25年,听军营里的将士们说与人欢好如何如何,弃之如敝。
可面对顾时卿,哪怕对方什么都没做,他都发了疯地想要占有。
江知书放下时卿的手,动作轻柔地塞进被子里,难得生了恻隐之心。
“如果您是要报复他,那我不敢多说半个字,既然您中意他……”
楚砚欲言,被自家军师打断,“那我建议您最好别有下次,学会克制一点,太狠了,南晋人本就不比北燕,他还小,身体承受不住。”
楚砚第一次被手下教训,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没吭声。
没人教他怎么克制。
燕国第一名将,占据燕朝官场半壁江山,功勋赫赫的楚云枭,也不需要克制。
“您是将军,他身后也有十几万将士,您这样羞辱他,换个自尊心强点的根本受不住。”
江知书以为少年是被强迫的,体力悬殊无法抵抗,大着胆子劝说道:
“我不想您后悔。”
江知书留下几瓶药,借纸墨开了个方子便出去抓药。
楚砚坐在少年身旁,抱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可是我没想要羞辱你啊,楚砚茫然,你也这样觉得吗?
所以才哭的那样伤心。
此时,屋外有人敲门,楚砚想要起身,却被人抓住手指。
“别……救常空,父亲……救救常家……”
楚砚神色微动,黑沉的眼睛盯着他。
少年像是陷入了梦魇,清俊的眉眼皱起,手上力道很重,宛如生死飘零之际抓住的唯一浮萍。
面颊绯红,微肿的唇瓣翕张,痛苦喘息。
“求您……”
楚砚心脏狠狠一沉,疑窦初生,房门被再次叩响。
“将军,浣衣房的丫鬟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