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眼里笑意更深,翻身上马,月白长袍曳过一抹弧度,“父亲保重。”
说完,便勒紧缰绳朝城门外而去。
沈忠年单手扒拉住车帘细瞧,直到人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眼巴巴收回视线。
……
江南,栖隐山。
轻川带雾,烟雨朦胧,说的便是江南,翻遍诗书万卷,不过扶风细柳,江月一弯。
时卿抵达山脚下,江雾还没有散,遥遥望去,只见对面坐着一银发老翁,披蓑衣,戴斗笠,离得近了,才知嘴里念叨着,鱼儿上钩了。
脚尖轻点,施展轻功飞掠至岸边,落地时,恰好有肥鱼咬钩,老者收竿利索,半溅起的水花也被稳稳压下,没沾湿少年衣袍半分。
时卿手里提着酒,低眸喊:“师父。”
老者吸吸鼻子轻嗅,拖着语调明知故问:“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桃花酿。”时卿说着,将白玉壶递到老者面前。
无衣伸手去捞,眼见着酒壶从眼前溜走,这会儿他放下鱼竿,眼睛一眯就要闹:“怎么?不给喝?”
时卿:“您先起来。”
“哼!别用你对付便宜爹的手段对付我,不听!为师不吃你那套。”
无衣慢悠悠坐回去,老僧入定般,“去去去!别挡着我钓鱼。”
时卿只是笑笑,站在他身旁看江面。
“你说你,在京都过的好好的,来这儿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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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嘟囔着,似抱怨似哀叹,“你每次来,准没好事……”
这话难接,时卿无奈:“这次真是来看您的。”
无衣半挑眉,哼哼。
时卿默默站了会儿,长袍一撩,大有坐下来陪他的意思。
无衣先一步摘下斗笠扔过去,毛毛躁躁地收拾家当:“走走走,不钓了,回屋!”
有雾凝在长睫上,给双眸浸上水汽,时卿眉眼微弯笑得很好看。
无衣提着两条肥鲈鱼,竿子往肩上一撂,眯眯眼乐呵呵的:“许久不见,卿卿倒是越来越俊了。”
时卿本能提着心,果然,老头儿下一句便是:“依为师瞧,怎么有桃花之相啊?”
时卿:“………”
姜还是老的辣,从某些方面看,师父比父亲多出的近二十年岁数,没白活。
“说说,京都哪家千金?”
时卿低着头没接话。
老家伙“嘿”了一声,难得见徒儿没贫嘴耍滑,稀罕的慌,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对劲,以他的经验来看,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无衣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八卦,试探道:“身份悬殊?”
毕竟徒儿的眼光挺高。
可是不对啊,无衣细数着当朝几位权贵之女,又掰着手指头猜是哪位适龄的当朝公主,没数明白。
但这不妨碍他安慰鼓励:“我宁无衣的徒儿,即便是配公主都绰绰有余!”
笑话!想当年江湖谁人不知他宁无衣的名号?
别看他整日诋毁沈忠年一口一个便宜爹,对方好歹也是大魏百官之首!
一个江湖前霸主一个当朝宰相,谁敢说配不上?!
就是……老头儿搓搓手,公主的话,目前看来还是有点难办啊。
没听到回应,无衣心里一咯噔,拦住他:“不会真是天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