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风推开庭院的木门,边走边扬声喊:“师父,您看谁回来了?”
“谁啊?”小厨房噼里啪啦的柴火烧得正旺,宁无衣头也没回,“钓多少了?快点宰一条,我等着下锅!”
楚庭风这才想起被自己扔下的鱼竿,估计还在江面上飘着,他有些心虚地放下鱼篓,含糊道:“……就一条,您要不先出来看看?”
“你个小兔崽子,卖什么关子呢……”
宁无衣拿着锅铲,骂骂咧咧地出来,见到来人后直接愣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师父。”时卿笑着说,“我带阿钰回来蹭饭了。”
宁无衣鼻尖一酸,强压下这股情绪,哼声:“沈家还差你一顿饭?”
“您说的也是。”时卿还真想了想,牵起男人的手就要走,“阿钰,我们去找父亲。”
“哎?!”宁无衣几乎跳脚,抄起锅铲就上了,“为师饿着你了?刚来就走!”
时卿回得乖巧:“师父来不及备饭……”
“吃吃吃!”宁无衣二话不说推着人往里走,“撑不死你,庭风!”
楚庭风接过他手里的锅铲,自觉进屋烧菜。
宁无衣扒拉着门,让客人裴闻钰自己上茶,眼巴巴地看着时卿:“不走了?”
时卿点头:“不走了。”
宁无衣眼神一亮:“今晚住这儿?”
“嗯,住这儿。”
“哼哼,总算乖一回。”宁无衣坐下来,看前·摄政王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房间不够,恐怕要委屈王爷,下山另寻住处了。”
“无事。”裴闻钰说,“我睡卿卿那。”
“……”宁无衣瞪大眼,这人也忒无耻,他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你太大只了,万一把我乖徒儿的床榻压坏了怎么办?”
时卿:“………”
裴闻钰想想也是,“那我睡地铺。”
说完,不待宁无衣开口,又是一笑,“想来师父家里,应该不缺草席。”
“有的。”时卿接道,“而且挤一挤能睡下,反正你也不占什么位置……”
宁无衣一噎,乖徒儿又在睁眼说什么瞎话,他不情不愿应了声,也不想在高兴的时候毁时卿兴致,摆摆手:“为师懒得管你这些。”
“师父!”楚庭风从小厨房探出一个脑袋,“鱼处理好了,您快来。”
宁无衣一拍大腿,屁颠屁颠的,他心里实在高兴,连裴闻钰都得了个笑脸:“红烧?”
时卿点头:“听师父的。”
宁无衣哼哼一声,掌勺去了。
有风吹过树梢,院外的竹林沙沙响,裴闻钰起身倚在门口,阳光从屋外照进来,身上有了暖意。
不多时,身旁轻轻贴过来一道身影,裴闻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听小厨房的声音隐隐绰绰落入耳中,一半静谧一半安宁,裴闻钰笑着,看见幸福在向他招手。
“卿卿。”
“嗯?”
裴闻钰凑过去,情难自禁地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说:“我喜欢这里。”
裴闻钰初到栖隐山,时卿便问过他喜不喜欢这里,还说等功成身退,便在此处养老。
那是少年寥寥几句勾勒出未来生活的雏形,说时模糊,描摹的光景却在此刻清晰。
“喜欢便在此处养老,地方宽敞,我们还能亲手搭建自己的家,后面那片竹林设有不少机关,闲时你可以和师兄在那切磋,对了,还得给父亲和兄长留一间房……”
听着时卿的话,裴闻钰止不住笑,他想,他是真的放下了,只担心未来的日子太幸福,自己留不住。
他需得多积攒一些功德,好让自己活久一点,和卿卿相守到终。
两人相依着聊未来,不多时,从小厨房传来楚庭风的声音,喊:“卿卿,吃饭了!小裴过来端菜!”
好大一个便宜!
时卿没戳穿,应了声,便推着裴闻钰过去,让他好好表现。
裴闻钰臭着脸嘀咕,“你师兄绝对是故意的。”可到底没拂他的面子,乖乖进去帮忙。
时卿看着屋里烟火气十足的画面唇角上扬。死离生别,痛到极致本就极似庄周梦蝶,可若是能维持一辈子,是幻是真,又有什么分别呢?
左右不过消耗些神力,他护得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