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士颂的胸口就好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自己只能通过暴吼,来疏通这口气。
“你是钱振的亲卫?”士颂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人的身份,能喊自己公子爷的人,只有可能是欧夫人旧部。
“正是,张什长让我退下来给公子爷报信,小的这就归建,和兄弟们一起杀敌。”
“慢着,你什长让你回来的?”
“百人将他,也被敌军暗箭射穿了喉咙。”这人如实回道。
“罢了,你且下去休息吧,一身的血,想必伤得不轻。”
这人还想争辩几句说他可以继续杀敌,士颂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直接挥袖让他退下。
敌军暗箭,哼,怎么可能,明明就是黄忠又在射杀自己的底层军官。
士颂刚想调用吕岱的雄武军继续压上去,两个传令兵,带来了让他更加沮丧的消息。
从东门和西门发起攻势的鲍隆和潘璋二人败了,被荆州军从城墙上赶了下来。
他们那两边,本来就是详攻,现在荆州军猛然发力,钱振被射杀,正面攻势受阻,战局已是极其不利。
即便是士颂心里不愿意接受,但是自己一战而下襄阳的计划,其实已经失败了。
士颂刚想要问问鲍隆、潘璋二将是怎么败的,但桓阶根本没有给士颂机会,板着脸劝道:“主公,如今战局不利,还请主公暂且退兵,整顿编制之后,再议克城良谋。若是现在孤注一掷,只怕反而不利。
见士颂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桓阶有些急了。
说道:“主公,这时候撤下来,清远军至少还能留存五六千人。若是再用添油战法打下去,我们损失的人马,只会越来越多,这时候,可不是在乎面子的时候!”
桓阶一语将士颂点醒,是啊,这时候,还管那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虚荣做什么?
反正长江上的水战已经输过了,宜城也是没能一战而下的,自己纠结这些做什么。
“撤兵!”士颂下令后对桓阶鞠躬行礼说道:“因钱将军战死,士颂心里有气,一时间失去了冷静,多亏伯绪先生提点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如潮水般退回来的军队,士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荆州军欢呼胜利的呐喊,弓弩手们将后退不及时的荆南军射杀时的讥笑,以及受了重伤,来不及救援回营的荆南军伤员,在战场上的哀嚎。
都让士颂心疼,让士颂愤怒。
“等我攻克此城,城内的弓弩手以及其家属,一个都不留!”士颂差点就把屠城二字说出来了,但刚刚在桓阶的劝说下,稍稍恢复理性的士颂知道,这襄阳城,是屠不得的。
这一次攻城失败后,不仅仅是正面强攻的部队,就连两翼鲍隆、潘璋部也都一起后撤。
全军都回到了距离襄阳城有三十里远的军营之中。
自士颂起,文武将官一致同意,得准备防备荆州军趁胜偷袭,这一次攻城,荆南军败的很惨。
但荆州军吸取了上次宜城的教训,并没有偷袭荆南军。
这倒是让士颂能有时间,和手下们总结这次攻城失败的经验。
两翼败退原因很简单,带着去壮声势的一万荆州降兵,顺风顺水的战况,或许还能打一下。
一旦遇到荆州军顽强抵抗,这些人就不中用了。
这些人,即便人多,也瞬间就被荆州军张允部和刘磐部击溃。
而且张允也好,刘磐也好,麾下带着的都是荆州的主力部队,专门针对降兵,一万降兵率先溃败,极其影响士气,让鲍隆、潘璋应对不及,只能带着本部人马且战且退。
至于南面的战败。
钱振战死,下级军官被射杀,荆州军的拼命,两翼败退后士气被影响,都是原因。
借着这个理由,士颂将荆州降军中原来的军官头目,只要是鲍隆、潘璋二将检举的,一律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就地斩杀。
而后,他才召集手下文武,展开军议。
“说来说去,不就是襄阳城城高墙厚,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嘛。”廖立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仔细想想,廖立说到了点上。
若不是襄阳城城高墙厚,荆南军将士岂能占不住城头,打不开城门?
“若是智取,诸位可有良策?”
无人回应士颂的问题,军营中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桓阶才说道:“如今钱将军尸首还在城中,若是主公允许,在下想明日入城谈判,讨回钱将军尸首,也顺便探一探刘表君臣的底细。”
士颂心里叹息,是啊,钱振的尸体还在刘表手上呢。
他看了看桓阶,心说你还真逃不过命运啊,攻城失败后,进城找刘表要尸体,你是怎么也逃不出这个命运的安排了。
不过桓阶的实力和胆识,士颂是认可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同意了桓阶的提议。
同时,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整编部队,清远新军这场攻城战后,一万人只剩下不到四千,士颂把人马交给了刘磐、郭铁。
就在送桓阶前往襄阳后,马良一身孝服,走进了士颂的军营,哭着跪在了士颂面前。
士颂心说不好,连忙将马良扶起,问道:“季常贤弟,你这是?”
“主公,我收到家信,家兄马玄,已于三日前夜间故去啦。”
天旋地转。
士颂根本没有力气去扶起马良,自己反而是坐到了地上。
自从起兵北伐刘表以来,自己损兵折将,而梁信、陈应、钱振、加上马玄。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起家的武将谋士,这些人前后死掉,对士颂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三哥故去之前,留了一封书信,是三哥口述,幼弟马谡记下的。幼弟无知,说是主公若按三哥计谋行事,荆州可定。”说完,马良从怀里掏出了马玄留下的遗计,双手奉上。
士颂擦干了眼泪,双手接过信件,反复抚摸,不忍打开,柔声说道:“叔常,我必不负你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