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武带着亲卫,不停地抽打着胯下战马,准备逃离战场。
他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他姥姥的,老子是不是命背!当年当马贼被官军追杀,后来自己当乱匪,被地方大族要挟,现在投靠士颂了,结果晚上还被刘表袭营!自己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躺着赚钱呢?要是老子出身就是皇帝就好了。”
看着自己身前不远的陈生,张武心中讥讽。
好不容易弄了匹千里马,听别人说什么妨主的鬼话,就献给了士颂。
要是现在骑着那马,只怕早就冲出去了吧,哼,就你陈生脑子有病,好好的逍遥盗匪不当,偏偏要接受刘表诏安,现在又分析说要投靠士颂才行。
结果先是被削了人马,现在更好,白白给别人当肉盾。今晚过后,只怕我们的老兄弟能剩下五千就不错了。
“全都给老子站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啊,啊,啊!”
跑的快的人,被乱箭射杀,领头一人,更是被直接砍掉了脑袋。
陈生勒住了战马,提起了武器,张武连忙赶到陈生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这时,张武才看清楚了面前拦住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黄祖的江夏军,而是地地道道的荆南军。
领头一将,正是潘璋。
其身后三四千人,各个装备精良,投靠士颂这么久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潘璋的曲部。打荆南四郡,平日南占叛的百战老兵。
“潘将军,我们突遇袭击,抵挡不住,只能暂退以整顿部队,而后反击,潘将军还请见谅。”陈生说话还很客气,没有撕破脸,要是以前有人敢拦他,杀他的人,只怕他早就翻脸了。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奉荆州牧士颂将令,潘某在此督阵,但凡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潘璋面无表情,高声对败兵喊着话,他声音洪亮,即便是在乱糟糟的战场之上,这一片地区的将士,都能听清他的声音。
“潘某人的曲部只有三千,所有人的武器都有标记,今天只要是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其家属一律按叛兵家属连坐!尔等三思!”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以荆南军的军法,凡是没有将令,擅自临阵脱逃者,以逃兵论罪。
这些人轻则罚为下等军奴五年,五年后,加入新兵营重新训练,以前获得的军阶等级全部作废,家属没有任何优待,还会被公告出来,这家里出过逃兵。
但若是以叛兵罪论处,那就不一样了。
士颂早就通告过全军,战局激烈时,会下达死战军令,这时候临阵逃脱和叛敌无异。
而叛兵被抓到,直接斩杀,全家贬为军奴十年,家人在荆南,就算是军奴岁月后,只怕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抬不起头的。
其实只要是荆南军出身的人,经过了士颂多年的洗脑,谁要是在关键时刻当了逃兵,自己都没脸回去。
再想想自己家人在荆南受到的待遇,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逃跑。
刚刚不过是突遇袭击,加上陈生、张武二人带着荆州降兵逃跑,让荆南郡兵们动摇了斗志。
现在看见桓阶抬出了荆南郡兵的大旗,纷纷赶到桓阶身边集合,一下便聚集了上千人,本来被击溃的败兵也都陆续赶过去。
“老陈,让我带兵冲过去吧,你来垫后。”张武虽然嘴巴上面喊的凶,但心底打定主意,冲过去便可以带着人马从侧翼逃离。
若是潘璋追杀自己,则后面会有更多的逃兵,潘璋大不了多射两箭而已,自己铠甲厚,顶过去就能逃走。
陈生却一把将张武拦住,说道:“不可,别说潘璋部拦在前面,就是桓阶刚刚聚集的荆南郡兵溃军,只怕也能把我们给吃掉。”
“那怎么办?”
“当然是坚决的和荆南军站在一起,他士颂想要拼命,我们便跟着他拼命!”
“但是我们俩不能上,若是败了,我们便随军返回荆南,那日子过得,也会比现在好。”陈生解释完后,举起长刀,对自己手下喊道:“将士们,黄祖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偷袭我们,所有人给老子听着,现在给我杀回去,若是有怂货还想跑的,老子亲自带人,把你们给砍了。”
接着,陈生居然带着亲卫队站在了潘璋部的前面,开始斩杀逃军,和潘璋配合起来了。
这样一来,硬是把溃败的局面给抑制住了。
荆州降兵们心里愤慨,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头领也在逼自己拼命,那边江夏军也杀红了眼,两头被堵。
“回去,都给老子杀回去。若是战死了,好歹有份军功在,被当逃兵叛兵处死了,死了还要被骂怂货孬种,杀回去!”张武啐了口痰,不满地看了眼陈生,然后带着亲卫队反身杀了回去。
而杀回去的部队,不止他这一部人马。
逆流而上的,还有被桓阶重新组织起来的郡兵,在桓阶这个文臣的带领下,也对江夏军发起了反击。
江夏军左翼指挥官张硕,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他手下的江夏军突袭得手,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为了追杀荆南军溃军,阵型早就散了。
这时,被他追击的部队居然反身杀了回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这些反身杀回来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被逼入绝境了,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在他们身上成立。
另外,荆南军郡兵,本来就战力不俗,现在鼓起了战斗的勇气,让原本人数就处于劣势的江夏军,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