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初的一个晚上,帼伟先是借故离开了商场;过了一会儿,来电把进祥也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又来电叫走了还没到下班时间的几位营业员和琴行阿姨。
不明所以的江木泽独自守着专柜,直到九点下班了,才收到一条她发来的短信。
看了一眼短信内容,他草草打扫了卫生,关闭所有电源,匆匆地向短信上的地址跑去。
那个地址,便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离商场也没多远。
一路小跑了几分钟,江木泽气喘吁吁地站在一家名为“暴风一族”的KTV门口看了一眼,连忙向大厅跑去。
到了大厅门口,看里面一片漆黑,不像正在营业的样子。他疑惑不解地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叮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从大厅深处传来,他好奇地朝里面看了看,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随着她清唱的歌声传入耳朵——涌入身体的每一根血管,融入到内心深处,帼伟推着推车上一块点燃着二十根蜡烛的大蛋糕,向正吃惊愣神的江木泽缓缓走来。
这一刻,他的心再次被融化!他激动地僵在原地,他忘记了全世界,却没忘记流下感动的泪水——
“小江老板,祝你生日快乐!要天天快乐哦!”同事们带着灿烂的笑容,呼喊着,祝福着。
江木泽激动得不知所措,淌着泪水呆呆地看着眼前最可爱的朋友们。
“小江,祝你生日快乐!”进祥热切地抱住江木泽,高兴地说,“认识你,我很幸运,也很开心。愿我们能成为永远的朋友!”
“江木泽,祝你生日快乐!”帼伟从包里拿出一块腕表,戴在江木泽的左手上,含情脉脉地说,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后的每一次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我们就用它来记录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直到地老天荒!”
“帼伟,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一定会陪你到天荒地老!”他激动地哭着道。
这是江木泽人生中第一次发誓,也是唯一一次!
“傻瓜,哭什么呀!来,快吹蜡烛吧!”阿姨来到寿星身旁,和帼伟一起帮忙吹灭了蜡烛,现场霓虹灯瞬间亮起来,大家也随之欢呼起来。
阿姨牵起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十指紧扣着,手腕上的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对于腕表的品味,江木泽完全不懂,现场也没人懂,只知道它是用来记录时光的。
“帼伟,谢谢你!”他轻声说着,转而对大家喊道,“我亲爱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大家欢呼着,高声地喊着麦,跳起了乱七八糟的舞步。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只知道自己没过过生日,从来都没有!
大家疯狂摇摆着,而他却始终笑不起来。帼伟不知道为什么,担心破坏了大家的兴致,于是牵着他来到门口,低声地关切道:
“江木泽,怎么啦?”
“帼伟,对不起,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而且,我也没有生日。”也就是说此时,他还不知道生日是什么。
“没有生日?”帼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日,你怎么会没有呢?”
“我不知道。我见过别人过生日,但我不知道生日是什么。”他说着,帼伟一脸愕然,同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生日,顾名思义,人出生的日子,就是你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帼伟温柔且耐心地解释道。
“不,不是的。身份证上的日期是我转校时办理户口,村长随便填写的一个日期,好像就是转校当天的日期。我真的没有生日!”一回忆起从前,江木泽的情绪就有很大的波动。
“啊?”大家震惊不已,惊得目瞪口呆。
“小江,没有生日没关系,就把今天当作你的生日吧!”琴行阿姨安抚着正苦恼不已的江木泽,说道,
“从今往后,今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们都会在今天祝你生日快乐好不好?”
“好!谢谢你阿姨!”江木泽感激地看着大家,转而抱着帼伟,“帼伟,谢谢你!”
“好了,大家嗨起来吧!”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瞬间嗨翻。
为了不扫兴,为了报答大家的热情,江木泽决定与大家尽情地嗨一夜。
深夜,快乐的情绪褪去,江木泽牵着帼伟,漫步在清冷的街道上。
“帼伟,我想回一趟老家!”虽然老家如同噩梦一般存在,但江木泽还是决定去面对,因为此时的他已不是彼时的他。
“好啊!我们一起,顺便见见你爸爸妈妈!”帼伟愉快地应承道。
“好久没回家了!”江木泽感叹道,“我的爸爸妈妈,连名誉都算不上,也没有人会承认。”
听得言中之意,帼伟惊讶不解地看着他,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不说了,都过去了。回去走一趟,看望一下父老乡亲,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顺便尽一点作为人子该尽的义务。”
“对了江木泽,你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那么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否可信呢?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们是一样大的呢?”真心相爱的人,心灵必是相通,因此她总会把他逗笑。
“哈哈,我就喜欢老婆姐!”江木泽嬉笑着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调皮地说道,“老婆姐,会疼人,会把老公当儿子来爱,多好呀!”
“好啊!我以后就把你当儿子来爱,然后再给你生一群小儿子。”她羞羞地说着,靠在他的肩膀笑得甜蜜。
虽然之前听陈立海说了少许有关江木泽的过去,但帼伟还是不甚了解。她也不再探究,只是默默地依偎在他肩膀,跟随他的脚步,向他们自己现成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