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眠夜。大人睡不着,是因为联系不上那个人,心里莫名的慌张;孩子睡不着,是因为看到了妈妈着急的样子。
顿时间,他们的手机都忙碌了起来,梅姐联系爸妈,杨晋联系陈立海,江启航和进祥在一旁各种猜测。
都是猜测,连各方的通话内容也猜测不断。可能陈立芊也预料到大家都会担心,都会追问;为了医生的叮嘱,她也把手机关机了。
这种时候,她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更是解释不清,关闭手机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这个行为对关心他们的人来说,也同样很折磨人。于是,天还没亮,上海一行人,太姥山一行人,区警局一行人,还有北方和南方的朋友,在大年初一,都趋之若鹜地向南昌聚拢而来。
唯独老家郊区桃花岛的那三人,刚走出赌场回到窝里,王媛媛挺着个大肚子,懒洋洋地躺在地铺上,赵来利勤快又恭敬地帮她盖上被子。
他们两人睡在一个小小的潮湿的楼梯下,赵来平则窝在门外的柴房里,仰头便可看见星空,可谓天然。
桃花岛,位于一条河的中心,岛上只为聚赌,无人居住。他们的窝点,是旧时的疍民留下避雨棚,棚子分为两层,上层可供歇脚,低矮的下层则储放一些捕鱼用的杂物。
后来,下游的河道被改造了,水平面下降,小岛的面积变大了起来。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棚子已经无法住人,疍民也早已上岸,便成了他们的“避难点”。
在这里,能见到他们的,都是犯事的人;于是,他们也就放心地住了下来。棚子经过赵来利修缮,虽然有些地方会漏雨,但总比整天躲躲藏藏强。
三人在岛上天天等着那些赌徒前来,杨菁妮则住进了岸边人家的民房;苦是苦了点,却也清净。
那些人来来往往,她全看在眼里;辛苦跟踪,除了为了最初的目的,她还希望那些钱能准确地回归国家财政部。
而正月初一,便是聚赌的最佳时间。一大早的,杨菁妮来到岸边一处隐蔽处,看着一拨又一拨的赌徒,乘坐竹筏向岛上聚拢。
······
天亮了,在星海国宝别墅区自言自语了一晚上的人,如大梦初醒般,拍掉身上从占家门板上粘来的灰尘,拦下一辆出租车:
“您好先生,去哪里?”
“随便吧,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要有阳光,他就能看到现实,好像昨夜里那个浑浑噩噩的人不是他。
“不是吧,这开年第一单,你就这么幽默啊?”司机见这乘客也不像不正常的人,便用正常的语气进行交流。
“要不,到解放路距离青泥洼桥较近的地方,找一家宾馆。”
“行,老火车头体育场附近吧!”
这个地址,令江木泽的内心颤了一下:她会不会就在那儿呢?自己到处找,怎么就没想到那里呢?那可是他们在大连居住过最久的地方啊!
一下子的,他清醒了许多。出租车走过一条单行道,中间经过一个红绿灯,他不知道这儿正是事件一切根源的开始。
过了单行道,拐过两个路口,就进入中山区了。为走近道,司机没有走青泥洼桥,而是从希望大厦穿过去,右转便是。
付钱,下车,就像十年前。这里他太熟悉了,甚至比星海国宝自己的家更熟悉;可是那个家,他实在不想再走进去,因为那里除了伤痛,就是一些要命痕迹。还有占家的公司,去年就听董会长说了,早换人了。
他没有立即去找宾馆,而是像刚出差回来一样,拖着行李箱,兴致勃勃地走进那条巷子,站在了已经被装了密码锁的门口发愣。
习惯性地,他伸手在口袋里摸索。又找不到手机,他才想起来,手机是自己为了逃避现实,而留给了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