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中的时候,那时候正读初三,只记得晚上动不动停电。那一年年末,只记得点了一个半月的蜡烛。那时候,村里面还挤满了人。会为了一亩三分地争得不可开交。
2021年二月十号,也就是腊月廿九,我一个人回到陶家,这一年比去年要暖和,如果不是月份提醒,我会以为到了春夏之交。过着冬天的季节,却晒着初夏的太阳🌞,生活就是这么尴尬,总是“张冠李戴”。
南昌城里面的人走了一大半,为什么我这样猜呢?因为南昌马路上不堵了。但是即使这样村里的人还是没有多少,而我更是尴尬,三口之家只有我一个人回家了,也让我前所未有的舒适,一个人爽的没边。一个人的自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快乐的无边无际。
自前年禁烟花以来,城市就再也没有烟花可以看了,有时候我很感慨,小时候不住在市里的时候,也没有机会在市里看烟花。如今终于半个城里人,烟花居然禁了,真的是生不逢时。
回到家大年廿九,已经是快中午了,陶家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人更少了,像我这样年龄段的人,几乎都去城里了,我也想走啊,可是家境不允许啊,能走的那些人,我还是很羡慕他们,他们已经再城里立足了,而我还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停留在这南昌。每次想到这,我就很愤怒,很悲伤,很后悔。
三十那天上午,我去祭祖,挑土了,我对着那个坟看的十分无奈,说了很多话,但天地之间只有我对这土包说的话。这个时候真的很想人有灵魂,如果有灵魂,死去的人还会记得我们吗?会在那边听得到我们说的话吗?对这个土包,我一锹一锹的挖土,又一锹一锹的把土铺在这坟墓上,挖了很多锹,走了很多步,拔了很多草,铲了很多根,就只是想把这个坟铺的好看一点,铺的让我觉得我非常想念坟墓里的人。一点一点,一分一秒就这样慢慢的挖土铺土,看着从铺了一半到铺大部分最后终于铺完,心里不舒服,十分无奈,十分悲哀。
给坟铺土铺出一条蛇,本来想铲死它,但是想到老人家说的,这可能是祖先幻化出来想看看后代,想到这,我便用土把它埋了,继续让它冬眠。做完这一切,我看着这被我挑土了坟包,嘴里一直在对它说着心里话,活人不好吐露,有时候也不能吐露,只有她静静地躺在这里听我絮叨,听我啰嗦。我和她说了很多,很想问,你在那边能不能听到一些?你知道我这些年吃的苦吗?走的路有多艰难吗?也许你知道,但是你就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想。
活着的人还在这里继续努力。世间有那么多路,你为什么选的让人痛彻心扉。
挑土完了已是快中午,我顺便就走了一下其他的祖宗坟墓,都长满了草,真希望以后我和几个哥哥能到时候一起给这些祖先挑土,重走父辈的路,挑起父辈的担子。
我家年夜饭是很早,吃完了便在村里荡悠,不一会就看到烟花爆竹亮起来、响起来。我本村是很少的,因为村子里人就少,就更没有烟花了,我只能站在楼上阳台那,看着远处的烟花在天空绚烂,我能根据在哪个方向,大概判断那得烟花是哪个村的,我知道那边是莲前,那边是涂家,这边是黄家,河边那是对岸,而村里也燃起了烟花,相比远处的烟花如星光闪烁,村里的这些烟花亮起来的时候,伴随着响亮的鸣叫声,足足把村里照的像晨曦一样,像黄昏一样,像晚霞一样,虽不如午间那么耀眼,但是也撑起了一片光明。这一朵花是蓝色,像大海飘在空中。这一朵是红色的,像中国结一样,系在空中一般。那一朵是橙黄色,如无数盏孔明灯同时升起,飘在空中。看着这头顶上的烟花,仿佛回到了童年,只后悔自己没有买一把烟花或是一箱烟花来玩。
看着窗外的烟花一朵接一朵,远处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这才是过年啊,这才是真的过年,闻到那种特有的烟火味,很是享受,恨不得多吸两口,带回工作的地方。
由于没有车,我便要待到初二坐妹妹的,初一妹妹来家里拜年,我这个做舅舅的,也要看开始发压岁钱,虽然不多,图个吉利,开开心心,又长一岁,要长大要变乖,读书要顶呱呱。
大年初一上午,我起的很晚,起来的时候那群小孩子已经拜完年了,也就是本地一个风俗,村里的小孩子会家家户户拜新年,给根烟或给个糖。起来之后吃完饭,便准备去大伯家拜年,知道大伯一个人带着大哥在联圩过年,我也知道大哥已经这样快二十年了。
到大伯家的时候,门半掩着,屋外的鸡鸭吵的不可开交,屋内还是十年前样子,我也还是像从前一样大声喊:大伯。那种喊,就是想喊,没有任何拘束,没有任何压力,喊的开心,喊的舒畅。还没等大伯出来,我便走进房间,看见我大哥下来,我很是难过,大哥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如果要按时间来说,他那个大学生含金量真正的很高,他是九江财院的本科生,我永远记得他考上九江财院的时候样子,那么年轻帅气,也记得大伯在2001年在联圩老街给大哥办酒时情景,那是我有印象来的吃过的第一次酒席,味道真的很美,氛围也格外的浓,虽然都不认识,只知道是我大哥考上大学了。
但现在的大哥,精神不正常,人也病了快二十年了。他和我就看了一下,就又跑到房间了,我便和大伯在下面聊天。大伯还是老样子,就是更老了,身形更瘦了,老的有点啰嗦,但人还是很精神。
大伯总是问我待遇怎么样,又说老师就是这样,吃不饱饿不死。但是网上可不这么想,不过也是,补课的老师一层又一层这也是事实。我还是跑到了楼上,到了大哥房间,那房间还是老样子,床还是上下床,桌子还是那个老桌子,墙壁上的,如果不熟悉这里,还以为是几年前写的,其实那字已经有十多年了。我笑着和我哥说,你认识我吗?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不?大哥也认识也知道。我和他说,睡醒了不,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了,装得不?装也装的差不多了,算了吧,别装了哥哥,清醒过来咯,让我们有点盼头咯,你可是我们家读书最厉害的人啊。这就是我的大哥,以前在读初中的时候会讨厌他,觉得总是做一写出格的事情,让人接受不了,再到后来,我也就不讨厌了,看着他的胡子和老旧的衣服,就越发的心酸。有时候想想,是不是这样也挺好的,做了一个没有任何压力的人。
时光就是这么快,从来没有等过任何人。
拜完年我就去了新建,到了哥哥家,开开心心逗侄女玩,小孩子就是可爱,皮肤那么嫩,也难怪我小时候经常被三伯咬。
第二天中午便去了小姨婆家,我终于时隔两年来给小姨婆拜年了,我格外的开心,我看到小姨婆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小姨婆在我家帮我们农忙的情景,你知道吗?小时候每次暑假农忙,我都感觉是噩梦,那种七月半到八月半简直就是累的人想吐,那就是人世间的十八层地狱。农忙对我的摧残让我对土地深恶痛绝,我发誓一定要要离开土地,最起码不能种田,那样不光是我,我的后代也会这样。这对我内心产生的最大反应就是:时至今日,但凡有哪个作家说他爱土地,爱乡村,或者是说农民爱土地,我都把这个作家妈的体无完肤。
小姨婆住在小叔叔家,本来这次还想看一下叔叔的大儿子长多高了,无奈没遇到,以前在桌子上吃饭,总感觉很拘束,现在有了小孩了,感觉真的很热情,所以这个时候我对那些网络上抱怨走亲戚的人,很是有点鄙视,因为我以前也觉得走亲访友是件很无趣的事情,但如今我才明白,这是看看老人,见见小孩的最佳时机,当你看到老人都老了,他们看到你这个后辈来看望,那是非常开心的,人老了,最大的期望便是希望后辈人才辈出,家族人丁兴旺。也不用抱怨老人家问东问西,催你生娃什么的,有时候真的是他们找不到和你说什么话,就只好拿这个问题来唠叨唠叨。
此时的我才觉得走亲戚真的很温馨,每个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如果不经历,你就会茫然,只有你经历过,你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你想要的。
我看着小姨婆做饭的身影,也看着她上桌吃饭的动作,无时无刻不在祈祷,让这样的时光变慢一点,让亲人团聚的机会变多一点,有人人会觉得矫情,有人会觉得暖心。不管你属于哪个,我都觉得这次拜年让我领悟了不少以前没理解的东西。吃完饭大家在聊天,小姨婆家也是人丁兴旺,我闲的无事又吃起了鸡爪,味道真是别样的好,就如鲁迅那一夜的好豆,对我而言就是那一天的好鸡爪。果然文人的心都是想通的,就看你有没有领会到啦。
心心念念很久,终于在把这块石头落下来了,一直想看,今天终于圆满了,虽然看小姨婆的次数不多,但那是发自内心的想她。别人对你的坏,这个永远不要挂在心上,但是别人对你的好,真的可以永远挂在心里。感谢我婆婆给我留下了这么好的果,也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多来几次,就是纯粹的看看,聊聊天,我不知道是不是年龄越来越往上,就越想多看看身边最亲的人。
下午回到我哥家,走了一下午,累的吐血,我当时在想,要不我打个车,但我又不想打车,我从红谷滩走到旅游商贸,我并不是想节省这么点路费,我就是想看看,我离开南昌之后,这地方变得我越来越不认识,这地方变得越来越好了。有时候能力不够,自己读书也不够好,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没能留下来,这真的是我目前最大的痛处。我和我哥两个人走在路上,我一直在看两旁的房子,看种了什么树,看这边又开了什么餐馆酒店,看得我无限惆怅,我在这里这么久,居然最后离开了这里。做了一个异乡人。
初三走完所有亲戚,做完所有想做的,然后就灰溜溜的回了瑞昌的自己家。
我有时候真担心,我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小孩说:时间过得很慢。大人说:时间过得很快。我说:走过了慢的,才会迎来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