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太多脆弱的人,可是当萧淮唤出他名字的一刻。
他却没有从中听出任何一丝的脆弱。
像是……暖如冬阳的一声问候。
没有柔弱、没有委屈、没有痛苦。
只有那再正常不过的一声呼唤,如羲和东升西落,是黎明升起的温度,是金鳞浮上的天际;是呼吸被锁死的错觉,是勒紧的神经,是时空的凝结。
陆沅时总是带着笑的唇线此时却抿成一条线,他微微抬手,卷起的风洒在面前之人的眼睫,指尖轻如点水般地碰过了他带血的唇角。
过了很久,萧淮的五感才慢慢恢复了过来,精神值降低过太多导致他五感敏锐程度下降,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会突兀地、有些贪婪地闻着陆沅时身上的气味。
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就这么死了,死前最后闻到的还是一股海腥味。
又或许,是因为萧淮想要把陆沅时身上淡淡的清香化成回忆永远保存。
萧淮抬起头来,下意识跟陆沅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勾起失去血色的薄唇,一抹如微风拂过的笑意从唇上掠过,带起一阵转瞬即逝的涟漪。
“抱歉。”他低声说了一句,“弄脏你衣服了。”
额间的汗水沾到了陆沅时的大衣。
可是下一秒一只大手忽然落在他的发梢上,指尖摩挲着他额间的发丝。
萧淮瞳孔微缩,耳边传来陆沅时的声音,他很浅地勾了下唇角。
“不嫌弃。”
那一瞬,这张笑容里没有以往的虚假。
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可是好看的却又太虚无缥缈。
可是刚才对视的一刻,萧淮忽然感觉到那层虚无缥缈的薄纱被风轻轻吹动了一下。
萧淮别开视线,指尖轻颤,血液朝着指尖流去。
他看向高挂在办公室的时钟,距离他上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萧淮:“得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陆沅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萧淮转头望向他。
他没有问陆沅时刚刚为什么走着走着忽然跟他走散了。
在惊悚游戏里,变数太多,和队友走散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一个空间的移动,很多人都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
薄唇轻启,他只说了一句:“还好,两个钻石佬都没出事。”
更没有告诉陆沅时,他都已经打算去找他的遗物尸体了,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时遇到的一切。
疼痛都藏在心中的黑匣子,这些事情,没必要和一个外人说。
两个人都活着,走下去的成功率才会更大。
陆沅时唇角噙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长而密的眼睫低垂,藏下眸子底下浅淡的温度。
“嗯。” 他低声回应一声。
———
钻石工厂地下实验室,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海腥味,穿着白大褂的员工们戴着防毒面罩出入于各种实验室里。
办公大厅里堆放着各种试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