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装马靠鞍,站在艺术楼新闻班的教室里,穿着学校让我们准备的西服,眼看自己这一身,黑外套,白衬衣,蓝领带,梳了个很正式的背头,穿着个小皮鞋,嘿,哥们儿我头一次发现我还挺有模样的嘛,以至于新闻班的其他小女生们,看了我都指指点点,我心里捣鼓着:“我该怎么办?为啥那么多女生都在看我,我是不是该表现的自信点?”但是我的手却抖得不行。
不能这样啊,现在都紧张成这样,一会儿模拟播报我该怎么表现?我决定锻炼自己,凑上去跟姑娘们打招呼,于是心理暗示道:“王宏虓!你行的!你瞧瞧你这一身黑西服黑西裤,你就是这个班上最靓的仔!”我一边想着一边靠近那群女生,把手支在墙壁上,故作潇洒道:“你们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就要上台了!”
“宏虓,你这么打扮出来,帅是挺帅的,只不过.....”一个短发女生低声说道,脸上泛起了红晕!哈哈哈,哥们儿就知道!她果然害羞了,我用手指按在她嘴上道:“嘘~我都知道,不用说了,我们一会儿模拟演播完了之后再说!”一旁的其他女生哈哈哈大笑起来,可能是那个短发可能在朋友面前抹不开面子,一下打开我的手,急急忙忙的问道:“诶!!!!你洗手了吗啊刚才?”我当时一愣,这跟洗手有关系吗?但是心里想的是:“小样儿,在朋友面前不好意思,等演播结束看你还逃得过我的五指山吗?”
就在这时,演播台上的一个学姐叫我道:“王宏虓,到我们组了!”我们都是两两一组,一男一女,上台模拟播报新闻的,叫我这个学姐是我搭档,她今年就要艺考了,所以对每一次模拟都很看重,于是我急忙走上台去,还不忙回头给那个短发美女抛个媚眼,当我坐在座位上时,导报开始倒数,学姐没有转头,认真的盯着摄像机,不动声色的对我说了句:“你裤链开了!”我忙低头看去!可不是嘛!我说刚才那妹子为啥问我洗没洗手呢!还有那句:“帅是挺帅的,不过.....”
我怎么就没让她把不过什么说完呢!我连忙拉上裤链!可是已经开机了,我狼狈拉裤链的动作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从此后我的这一形象在学校传播了很久很久,甚至得了个外号裤链王!
当时我上完了模拟演播,总爱去隔壁音乐琴房去,总能掺和疼痛乐队的创作中去,我们休息的时间,正好是疼痛的成员们创作去,耗子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嘴里不断地哼着储鑫创作的曲子,往里面填词,储鑫总是挎着吉他站在麦克前,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唱到不顺的地方,立马纠正耗子,让耗子改词,储淼则是在一旁拿着贝斯配合着储鑫,杜存伟可不得了,大家都没想到他学这东西学的这么快,现在已经能流畅的跟着乐队打架子鼓了,我去的时候,小叫花刚下课,难得的从学校里翻墙出来了,在艺术楼里遇到了我,他手里端着碗麻辣豆腐脑,跟我打着招呼,我上前去打招呼道:“可以啊,小叫花,现在都会翻墙了,你为啥每次出场手里都端着吃的?”这家伙爱吃不提,居然还吃不胖,也不知道这些粮食都消化到哪儿去了?他笑嘻嘻的说道:“来看看你们,我一个人住有多无聊你是不知道!”
于是我带着他一起走向了乐队的练习室,他们依旧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一曲结束后,杜存伟把鼓棒一放,和我坐在了一起,指着储鑫说:“三金那边,打算在这学期期末,搞个演唱会!你到时候要来捧场啊。”
我看向储鑫道:“兄弟,你们原创歌曲据我所知才两首吧,你们咋开演唱会?”储鑫说:“没办法,现在只能用一些老歌翻唱,把小虎队和草蜢的歌曲,改成摇滚版上台演出了。”
“还有多少时间!”
“下周六。”
“那你们加油吧,我这些天请了假,可能要回家一趟,家里出了点事儿,下周五回来看你们的表演。”
得知他们的演唱会后,我也准备了一番,邀请了同年级别的班的女生们去捧场,女孩子们还是很愿意接受我的邀请的,虽然那时哥们儿裤链的事儿惹得全校嘲笑了一番,但是哥们儿当时的打扮可谓说是当时的潮流先锋了,港式的分头,打上啫喱,牛仔外套,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嫣然一副当年港星的派头。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我回家后的时光了,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我接了个电话,得知大舅爷病重了,在医院住院,我没有跟寝室里那帮小子说,也是怕他们分心,他们毕竟还要操心演唱会的事儿。
我走进病房时,大舅爷脸上带着呼吸面罩,本来就因为身体不好显得瘦瘦小小的他,在病床上一躺更是瘦了一圈,我将我买来的水果放下后,他拉着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又将指头放在被子里掐来掐去了一番,然后才对我说道:“你能摇响它了?”由于我父母并不知道我大舅爷传我三清铃的事儿,所以大舅爷没有明说,我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三清铃了,我对着他点点头,他先是表现出了欣慰和高兴,可能是觉得他的法器有了传承吧,随后却又叹气说道:“虓虓啊,你记住,有时候改变不了的事儿,不要强求。”虽然不知道当时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他的情绪变动上来说,他是既希望有人继承这些东西,又因为我继承了这些东西而感到可惜的,我当时还不理解,但是之后的几年里我才看透大舅爷这时的表现是为何。
过了没多久,护士们让我们出去,说要让老人家休息,我的小舅爷和外公外婆已经来看过他了,因为俩老人也怕身体吃不消,所以守夜的事儿都是我俩小姨以及我爸妈我舅舅轮着来的,今晚是我舅,于是我决定留下来和他一起,前半夜我和我舅照顾好大舅爷睡下后,就和我舅下楼找了个苍蝇馆子坐下点了碗血旺肥肠,边吃饭边喝点酒,看的出来他疲倦的很,毕竟大舅爷也是他的舅舅,这几天应该也没少操心,我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本身也就没啥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就和他一起往医院方向走,可就是在上楼梯要到病房的时候,我舅舅猛地愣住了,我问他咋了,他摇了摇头,但是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嘴里却说着:“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他明显是看到什么东西了,难道又是那些脏东西?按理说成年人是不容易看到这些的,不过也难说,舅舅这些天精神不好,顶着黑眼圈,显得很疲惫,在火气低的时候也很容易看到,就连他进屋时,都刻意的装作看不见,直直的走进了病房,我坐下之后被他的表现搞得有些不踏实,于是站起身来往外走,他看我要出门似乎想提醒我什么:“宏虓,你.....算了,快去快回,外面冷。”我更觉得奇怪了,于是我跑到楼梯口,打开我的挎包,自从上次和玄灵子师姐相认后,她给我备了个这个小挎包,里面有她收集的露水、柳叶以及几张她画好的黄符,我取出柳叶和露水,给自己开了眼,然后往病房方向看去,差点没给我把胆汁吓出来,只见一个身穿麻布长袍的男人站在病房外往里瞧着,就是那种古代袍子,那男人一半衣服黑一半衣服白,头发和脸上的肤色也是,一边黑一边白,但是那种白也不是哪种雪白色!而是那种米白,我虽然被吓一跳,但是没有显得特别惊讶,因为我想起小时候听我妈讲的一个故事.........
那是在我妈小时候,那时候就像前文提到的,单位分了房,我家在公司大院里的筒子楼住着,那天,大院里设了一个灵堂,好像是楼上的一个老人离世了,大人们都不让平时爱下楼在院子里玩的孩子们下楼去玩,主要原因是,人家在下面办丧事,一群熊孩子在一旁玩闹,实属不合适,但是被关了那么多天的我妈,还是耐不住性子,准备下楼玩,那天正好是那老人的头七,我妈约好了孩子们,准备下楼可就在楼梯口的时候,看见了那过世的老人,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身穿长袍,一半黑一半白,她当时吓得和几个小孩转身就跑,当时院子里其他孩子们都看到了,当时我是当故事听的,后来得了那本《玄门术法》后,我在阅读的时候发现了这样的一则介绍,才知道我妈当初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据说冥界地府衙门众多,不同鬼差所属衙门不同,身穿服饰也都有不同,而这半黑半白的也是一类鬼差,他们隶属地府无常司,是黑白无常所负责统领的衙门,他们所做的差事都是以勾魂为主要目的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免咯噔一下,难道大舅爷今晚就......想着想着我就愣住了,没想那无常司的鬼差似乎发现了我在盯着他看,立马转头看向我,我吓得赶紧低下头,躲进了楼梯拐角里,心想大爷,你可别发现我啊
“出来吧,小子,能看见就能看见吧,我又不能连你也勾了去,你还早着呢。”
我听那声音似乎没有敌意,只好探出个脑袋,看向那人,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的笑的比哭还难看啊,随即对我说道:“让你出来就出来,见过那么多吃阴阳饭的还真没见过有你这么胆小的!”
“里面的老人,是你师父啊?”那鬼差说道,随即叹了口气:“哎,前些年接了一个,今年又一个,你们玄门一派的有本事的几个,都离世咯。”
“不还有芸观子和玄灵子吗?还有啥是玄门一派啊?”我怯怯的问道,他不屑的说道:“那些个小辈儿,哪儿有这几位的本事大呀,怎么你不知道里面的老人是玄门的人?”我摇摇头:“我没拜师,他是我大舅爷,所以我应该算不得是他们门派里的人。”
“这就奇怪了,玄门一派,都是有师承、受神授的。”说着又指了指我眼皮上残留的露水道:“开眼的方法有很多,柳叶蘸酒水,牛眼泪,唯独是玄门的人用露水开眼,你有这本事还说不是玄门的?”
“我真不是,我修不了这些法门,只能靠外力来实现这些法门的效果,而且我也受不了神授。”
“稀奇稀奇,那你大舅爷为何还传你这些?你叫什么名字?道号叫啥?”
“我叫王宏虓,没有道号。”
“走吧,时间还早,先和你这个小娃娃聊聊天也是好的,这里不方便,你别被那些护士当神经病了。”说着让我跟着他下楼,我哪儿敢啊,一会儿他给我领地府去了就操蛋了,他似乎看懂了我的顾虑:“走吧,跟你说了,我没有你的拘票,带你下去也是不合规矩的,你怕啥?”
我连忙点头称是,跟着他下了楼,在医院的院子里,找了个长椅和他一起坐下,我没想到那鬼差还挺健谈的,我问道:“官爷是两位无常老爷的下属吧?七爷八爷最近可好?”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认识个鬼的黑白无常啊,无非就是和眼前这位爷套套近乎,为啥说黑白无常叫七爷八爷呢?传说中这黑白无常,黑的叫做范无救白的叫做谢必安,人称范八爷和谢七爷,所以从民间故事上来说,理应叫这两位七爷和八爷,没想那无常司的鬼差笑道:“小子,小说看多了吧,别套近乎了,你这道行怎么可能接触的到七爷和八爷这种级别的阴帅?你见我都两腿哆嗦,你要真是见过这俩正主至于怕我吗?曼说是你,就连我一年里也只能见到七爷和八爷两次。”
我有些尴尬道:“是是是,官爷敢问高姓大名啊?”那鬼差笑道:“我姓冯,双名丹惑,既然认识了,也别说老爷对你不好,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关于你大舅爷那一派的事儿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冯爷我就问了哈:“我只知道我大舅爷的师父叫做白慧道人,其余的都不知道。”
冯丹惑开口笑道:“这些都是小辈儿,我跟他们祖师是旧识,这个门派是我一个姓赵的老友创立的,他一生修习神通,晓阴阳懂命理,既会道家传承也会方外之术,所以你们玄门中人既会茅山上清的法门,也会一些民间术法,他还不像你们只能接触到道法这一层,得过吕祖和二郎显圣真君的传法,想想看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可惜啊,他的命数如此,最后还是.......想想看那也是明朝末年之时了,我那时.....”说着他笑骂道:“妈的,老子活着的时候就是当差的,死了还当差,你说我又是啥命呢?”
我心说你怎么还抱怨上了,明明说好你给我讲清楚我的问题,怎么成了我在听你回忆这些往事了,但是还好我嘴上有个把门的忙说道:“冯爷这不是已经跳出轮回了吗,总比投胎去受那轮回之苦啊。”
“小子,这只是你们凡人的看法,地府每年都关押各种鬼魂,他们受刑也好留在酆都不入轮回也罢,反而给了地府很多压力,地藏菩萨这种大神都不愿成佛,为的不就是让地府不再关押和收留鬼魂吗?忘得掉、舍得下才是逍遥啊,留在地府的不是前生作孽,就是心有执念,现在看来,你还觉得不入轮回是好事?不是所有的不入轮回都是羽化升仙那种美事儿的。”
我倒是听说过地藏菩萨的故事,地藏菩萨之所以不愿成佛,就是因为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但是我不理解的是,冯丹惑的离得掉舍得下是啥意思,你忘记前尘,去了来世,不也是在受苦吗?
“那冯爷的执念是啥呢?”
“小孩子家家,瞎打听什么?”
我见这冯老鬼怒了,连忙道歉道:“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又多嘴了。”说着又虚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他笑嘻嘻的看着:“行啊,小子,有眼力见儿,咋不用点力呢?”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也显得有些尴尬道:“冯爷,小的知错了。”
“好啦,虽然你小子没受师承也没有神授,但总归是玄门后人,我也跟你说了你们玄门一派,总的来说算不得是道家正统,不过你既是我老友门派的后人,我也不能亏着你,这个你拿好了!”说着递给我一个牌子,上书一个大大的冯字下面是小字:丹惑,另一面刻着三个大字:锦衣卫!我惊讶的看着他,想问他这是啥。
他却提前说道:“这是老爷我生前当差时的腰牌,以后你戴着,有需要老爷帮忙的时候,对它上三炷香,口念香赞,我便知道了。”
我受宠若惊道:“那多不好意思啊,还麻烦您来帮忙。”嬉皮笑脸的边说边看着他这个精致的腰牌,他见我嘴上这么说,忙作要抢回来的动作道:“那你不好意思就还我吧!”我忙抢先装进我的小布包里,连声说谢谢。
他同我闹了一会儿,看了看月亮,浑身阴气骤起对我说道:“走吧!时间到了,我们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