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一个傍晚,两个男人在某军校的食堂里面自己动手摆上了一桌饭菜,年轻小伙儿接过比他年龄大点的男人手中的菜,放在餐桌上闻了闻道:“嚯!余教你这手艺真不得了啊,这也太香了。”那个被叫余教的男人,正是被五零三所密切关注的余勇,余勇将最后一道名叫东安鸡的菜端上了桌,余勇是正儿八经的湖南人,所以这道菜可谓是他的拿手菜了,这是湖南当地的汉族传统名菜,相传是盛唐时期就有的一道菜肴了,因为其味型为酸辣口所以也叫做“醋鸡”,传统做法用的是东安母鸡烹制而成,故而得名东安鸡,但是由于今天的余勇是借用军校食堂来做的菜,所以自然是搞不到东安母鸡来做的,也就谈不上正不正宗了。
年轻小伙儿道:“余教,你退伍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给其他同学们道别吗?”
“行啦,臭小子,哪儿需要搞的这么满城风雨的,要按你说的给我搞送行啥的,人多了我反而不自在。”
“我看你就是眼窝子浅,怕到时候哭鼻子,让我们笑话你!”
余勇一筷子敲在那小伙儿头上怒道:“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说罢又叹了口气:“哎,你说的也有道理,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不论是其他教员还是你们这帮臭小子,我还真是舍不得啊,与其分别的时候难受,不如就安静的离开呗,和你这臭小子吃顿饭就行了,也免得他们难受。”
“你凭啥觉得我不会难受呢?舍不得就别急着退呗,听说上面不是给了你选择吗?你完全可以留下继续任教啊。”
“我今年30了呢,也该退了,八六年吧,我十七岁就去了越南参加了轮战,1988年受伤后回来又开始在这里静养,养好伤后上面找到我说,老兵们都调去越南了,难得有战场作战经验的人来做新兵的指导,我既然受伤了,就想留我在学校里任教,我心说我都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凭什么给别人当老师啊,后来我才知道,上面看中的是我的战场经验呗,这一留下啊,就是十一年,在我手上毕业的也有两届了,你们这届的毕业我估计是看不到咯。”说着余勇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那小伙儿笑道:“我是你带过最难带的了吧?”
“知道就好,臭小子,我告诉你啊,别瞎混了,你小子在海军里当了两年义务兵,既然选择通过考试,跑来读军校,就别荒废在这里,要是废了别说是我的学员啊!”余勇说着给眼前的小伙儿夹了一块鸡肉,那小伙儿道:“这个你放心吧,可惜的是咱俩只做了一年的师生。”
“对了,你来上学一年了,你家里那口子同意吗?这还有三年要耗在这儿呢,毕业后指定还会去别的部队的,你原本快退役了,冷不丁跑来读军校,完了毕业还要继续服役,你女朋友没意见吗?别让人姑娘干等你啊。”
“那肯定啊,我打算明年找时间先把婚结了。”
“那得恭喜你啊,打算回老家办还是?”
“不回老家,估计我老爸得让回四川,我爷爷不还住在自贡吗?”
二人说着吃着扯着闲白不知不觉就到了军校里要查寝和熄灯的时候了,余勇来到这个军校里,这也是他第一次跟自己的最优秀的学生吃饭聊天到这么晚,他收拾了碗筷对眼前的学生道:“行了,周卫国,我来收拾这里的碗筷,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该查寝了。”
“那明天?”
“别了,别送我了,我跟我领导也是这么说的,我自个儿走就行。”
“你也太固执了吧,军队里退伍不也有个送别仪式啥的吗?”
“我没那么讲究,你要真心不想给老余我丢脸,有一事儿你发扬一下精神,起起带头作用,前天政委带着我看了看新来学员的资料,有一个警校转过来的女生,好像姓汪,叫啥我忘了,我已经跟其他教员交代过了,那是个可树之才,你作为人家学长要在人家面前带好头,别给我丢脸就行。”
“行行行,都三十的人了,还这么好面儿,对了,你不让我送你,你总得告诉我你退伍后去哪儿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打算去南方城市看看,据说人家那边现在经济飞跃,机会蛮多的,别为我操心了,赶紧滚,一会儿该晚归了!”说罢余勇向那个叫做周卫国的青年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回寝室去,而自己则是洗完碗筷,走出食堂看向这些他熟悉的训练场、教学楼、靶场还有教职工宿舍,沉重的叹了口气。
一星期后的广州,余勇在批发市场和纺织城的那些制造商们为了各类时装、皮包以及旅行箱的进货讨价还价着,一个操着港普的中年男人大老远的就向纺织城里挑选衣服的余勇喊道:“余仔,余仔!有大买卖的啦!别看那些便宜货的啦!”
余勇走到中年男人面前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他:“怎么了冯叔?”来的这个中年人名叫冯万隆,是从香港来到广州做买卖的生意人,九七之后,不少像冯万隆这样的港商来到这边做买卖,一来二去就和余勇混熟了,冯万隆身材不高,从纺织城外跑进来,那双短腿可算是费了老劲了,到达余勇身边时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哎呀,余仔,我跟你讲啦,有个大买卖的啦,现在这些服装生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有一类东西,现在可以说是风头正盛喔、”
“啥东西?犯法的买卖我可不做啊。”
“不是的,你知道的啦,HK那边啊,最近那些有钱人都爱买一些奢侈品包包和衣服。”
“我在深圳那边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消息,他们能搞到便宜的原材料的啦,我们去深圳进一些原材料,你投钱,阿叔我带去HK的加工厂加工,做出来的奢侈品跟那些店里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啦,然后再把这些包包和衣服带回来,在深圳和广州卖出去,这样一来,就说是HK那边进的货,那我和你不就发财了吗?”
“不是吧,冯叔,你这不是造假吗?”
“诶,什么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原材料用的和正品的原材料一模一样!怎么会是造假的啦!?”
余勇想了想,他或许可以尝试着去做做这类商品,再说他也不放心让冯叔一个人去,冯叔人不错,至少对余勇不错,但是冯叔贪财,如果这桩生意真有什么猫腻,他还能帮冯叔把个门儿啥的,不至于让冯叔误入歧途,于是便答应了冯叔,二人在纺织城的公用座椅上点了两份肠粉,边吃边计划着第二天前往深圳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冯叔开着一个小货车自驾上了路,一路上,二人时不时聊天,冯叔告诉余勇,其实他自己开车出来,还是比较害怕遇到传闻中的那些车匪路霸,正好余勇当过兵又做过军校教员,于是更加希望余勇能跟着,对于这个冯叔,余勇也只能是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等到了深圳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吃饭的时候冯叔拿出大哥大给他在深圳的生意伙伴打了个电话,那伙伴只说了一句:“老冯啊,你等会儿到友谊商城这里来,就在京皇大厦,里面有个空的库房,你们今晚就在那里,等明天原材料到了就在那里验收哈,你们周围有饭店的,库房墙壁上有电话,可以订餐。”
冯叔对电话里面的人莫名其妙的说道:“奇怪,直接给我们原材料不就好了?干嘛让我们住在那个大厦里面啊?就算要住,我们不知道去住酒店吗?还住库房!”
“老冯你也知道啦,这些原材料都是欧洲的皮革和布料啦,到这边需要时间的,我也是疏忽了,提前让你们来了,安心啦,就住一晚,你们住酒店,人家送原材料的司机不知道几点到,如果来了你们又不在现场,人家以为你们放弃交易,走掉了损失也是你们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