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的床榻是夫妻二人成婚之时买的,江母是远嫁,陪嫁的家具都是折了银钱,到了长安才找人打造的。
因此当时床榻做的挺大,睡两大一小也毫不拥挤,更何况江母晚上不睡觉,此刻就是坐在床边上,准备一会儿她们睡了就去灶房忙活的。
夏老夫人原先其实准备了许多话和女儿说的,可眼下孙女就在边上倒是不好开口了,索性闭了眼睡觉。
夏真英听到祖母的呼噜声,知道今晚上听不到什么了,也跟着睡了。
今天,表姐和表弟对自己瞧着不是很欢迎的样子,但她半点不担心,祖母是什么人她很清楚,既然千里迢迢带着她来了,那必定是有把握能留下的。
至于留下之后的日子,那就要靠自己努力了。
今天陪着哭了好几场,她也有些累了。
阿耶和阿娘没了,她是很伤心很难过,但他们死的时候,她还小,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如今明白了,却也过了那个最伤心的时候。
眼下她更需要操心的是自己的未来,来的路上她便想好了要见机行事,见识到长安繁华气派的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必须得在长安城扎根下来。
江母听到边上打起一重一轻两个呼噜,也跟着放松下来,她原本也担心她阿娘要跟她说什么。
有什么等明天再说,现在她得去看着火了,耽误啥也不能耽误搞钱。
大理寺狱中
齐齐整整的十字木架,上头齐刷刷捆了几个人,有男有女,已经用过一遍刑了,个个垂着脑袋,遍体鳞伤。
金粉梦的鸨母、龟公,月老庙的去尘、衍阴、还有去尘的两个小徒弟。
从镜海颇有些扬眉吐气:“还想跑?金吾卫的人出动了百来个不说,就咱们大理寺的衙役也出动了五十人,哼!”
崔辩叙有些无语,就抓这么四个人,还搞出一百多号人,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算了,这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还是王鸣谦太废!
“说说吧,人都藏在哪儿?”
去尘早已经哭了好几轮,几乎要昏厥过去,闻言依旧喊冤:“上官,贫道冤枉啊。”
“你冤枉?你倒是说说,你们后院养的那些鸽子,是做什么的?”
“那些,那些不过是素日和各方道友传信所用罢了。”去尘答的很快,这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崔辩叙没有任何犹豫,一鞭子抽过去:“鸽子用来传信?你的道友都住在金粉梦里?”
真真是把人当傻子糊弄,鸽子虽能传信,但也不过是在两个点之间传,将她们抓来的时候,大理寺的人就已经试过那些鸽子了买,放出去十只,十只去的地方都是金粉梦。
金粉梦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亦是放置着鸽笼。
那些鸽子从月老庙的笼子飞到金粉梦的笼子,熟悉的跟回快乐老家似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鸨母勉强抬起头来,面上的脂粉早糊成一团,一块白一块黄的,颧骨上头往日细细遮盖的斑点也全都显露了出来,冷笑着威胁:“崔少卿,金粉梦,可不是你能随便动的。”
“本官已经动了。”崔辩叙压根懒得正眼瞧她,漫不经心的口出恶言:“就你这副模样,还不如本官府上洒扫的婆子,哪个缺心眼的非得保你?本官倒要瞧瞧,你背后之人敢不敢跳出来。”
开玩笑,流水的皇朝,铁打的士族,又不是谋反,一个青楼罢了,他动了又如何?
大不了辞官回清河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