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日揉了揉脑袋,不敢跟她顶嘴,老老实实的推着车出门。
人是真的多,就是江家出门这么早,外头的人已经和平日里大家正常出门时候一个样了,若是再晚点,他们推着车只怕是寸步难行。
好在永安坊离崇业坊不远,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不少跟他们一样占地方的小摊贩了,江母眼尖寻了块树荫底下的好位置,而后叉着腰得意:“瞧瞧,若不是咱们来的快,这好地方还能轮得到?”
“姑母真是厉害!”夏真英佩服极了,这棵树枝叶茂盛,一会儿日头起来了,也不会晒到,确实是个好地方。
江上弦看着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些着急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去看送盆官人?”
这节日气息也太浓郁了,她的情绪都忍不住跟着高涨起来。
“现在就去吧,晚了就挤不进去了。”江母摆摆手,示意让她们过去:“我就不去了,这么多人挤得慌,一会儿就胸口闷闷的。”
江母准备让三个孩子和老母亲去瞧热闹,自己留下来看着摊子,母亲和外甥女来长安,还没见识过这景象。
至于自家两个孩子,小孩子嘛,就是爱凑热闹,她自己呢,是真的不想看了,年年都有,她看了两回,每回都被挤得胸口发闷,还是算了吧!
谁知昨日还有些期待的夏老夫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也退缩了,摇着脑袋脚下一动不动:“我也不去了,这么多人,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
人啊,上了年纪还是得小心着些,磕了碰了事小,就怕摔了撞了,花钱看病不说,没准儿就直接丢了性命。
她还得好好活着,起码得活到孙女出嫁。
眼瞅着人越来越多,这都还没开始呢,一会儿若是开始了,她怕自己直接被挤晕过去。
“那行,你们三个去吧,年奴,你可看着些弟弟妹妹,二郎,你看着两个阿姊,别叫那不长眼的冲撞了。”江母叮嘱着自家两个孩子,外甥女年纪不上不下,又不是自己生的,她倒是不好意思多说。
“是,阿娘放心。”江上弦摸了摸手腕上的小宝贝,信心十足,她可半点不带虚的。
“阿娘,有我在,没人敢冲撞阿姊的。”江望日拍着胸脯龇牙保证,他可是男人!
江望日仗着人小灵活,拉着两个姐姐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倒还真被他挤到了最前头。
当然,少不了挨骂,他权当没听着,反正位置占好了!
三人站在最前头翘首以盼,可随着日头一点点升起,依旧毫无动静,夏真英忍不住问两个本地人:“这什么时辰才开始呀?”
朱雀大街两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就连沿街的酒楼饭庄,二楼临街的窗户里也都大开着,时不时有脑袋从里头探出来看情况。
江上弦也觉得头顶晒得慌,摸一摸都有些烫呼呼的了,赶紧把包头巾拿出来戴上,发缝要是被晒黑了,上哪儿说理去?
江望日刚想开口安抚一下她们,就听到整齐地跑动声和盔甲碰击声传来,他伸长脖子探出去瞧,立刻惊喜道:“是左右武卫!”
说实话,十六卫让江上弦来分辨,她其实也就人事金吾卫和监门卫,多亏了王鸣谦和上回崔辩叙带她进宫,其余的站在她面前,她也就知道这是十六卫,具体哪一卫,绝对说不出来。
夏真英比她的见识还少,此刻也跟着伸长脖子看,就见整齐地两列人,其中还有骑马的,从大明宫方向沿着朱雀大街两边朝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紧接着,他们身前也站了左右武卫的人,个个面无表情,身上带着凛然的肃杀之气,手里拿着长刀维护秩序。
大约每隔着二十名武卫,便有一骑马的武卫,有他们在,原本吵闹的百姓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等治安维护的差不多了,便有人从城门处骑马而来,朝着大明宫方向奔去。
江上弦想,应该差不多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见金吾卫的人从大明宫方向而来,后头是浩浩荡荡的手上捧着各种精美豪华供奉的送盆官人,和远远就能瞧见的迎风飘扬的龙伞、幡节。
说实话,上一次能看到这么多人,还是在电视上。
江上弦眼睛都不想眨,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些东西,不愧是皇家出品必是精品,她眼尖的还瞧见,似是有一个像是牌位的东西在正中间。
“二郎,那是什么?”她小声地问弟弟,倒是瞧不清楚上头写的是什么。
江望日哪里知道,他压根不认识字。
江上弦只好闭嘴,更加努力的眯着眼睛看,奈何朱雀大街委实有点过于宽敞了些,她只能大约看到两个字,连蒙带猜的寻思这应该是李渊的牌位。
等这一行人拐弯进了靖善坊,只能看到背影的时候,百姓们渐渐开始散了。
江上弦看了一眼时辰,暗道不好,要迟到了!都来不及和江母打声招呼,拔腿就跑:“我先走了!”
她跑的很快,如同一只灵巧的吗喽,在人群里穿梭,而某一酒楼二楼窗口,正准备收回瞧热闹的脑袋的李雪雁被她跳动的身姿吸引,莫名觉得眼熟,直到她撞了个人回头跟人道歉。
“呀!我就说吧,肯定不是婢女!”
她有些得意,对着伺候的婢女吩咐道:“找个人跟上去查查,那个小娘子是何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