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叫恶狼的雇佣杀手,甘愿服从黑刃团愚蠢的命令。我还在想是谁能把我跟踪得这么紧。”艾泽拉镇定地从支撑柱后面走出来。
“你让我费了不少劲呢。”恶狼说道。
“那当然。”艾泽拉蔑视地说着,迅速地扯起放在自己附近的一把椅子,猛地将其朝恶狼的面部抛去——椅子在恶狼胸口四分五裂,黑色哑光护体皮衣几乎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免疫——但恶狼虽成功了椅子,但却没有注意到艾泽拉的一记飞踢。
艾泽拉朝后空高高翻起,恰好踢到恶狼左侧的面部,这一重击使恶狼眼睛周围和鼻腔中渗出鲜血,他已经被这个人类彻底激怒了。“所以安德森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如此卖命?”艾泽拉问他。
“他承诺给我一支军队,让我完成毕生的理想,如果那样的话,我将成为史上最强大的超维度梦魇,成为人类最黑暗恐惧的扭曲反映,向我家乡的统治者证明。”恶狼凶恶冷峻的目光看向艾泽拉,他的嘴里逐渐生出两根锋利的獠牙。
另一边,黑刃团装甲车的车厢中,马克·洛佩兹焦急地来回踱步,试图找到逃离车厢的方法,他自言自语:“拜托,混蛋马克,你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啊——等等,艾泽拉说这是个运囚车,对吧?囚犯通常都是怎么逃跑的?”
马克把目光聚焦在枪械架上,看到了那杆自己始终带在身上的金属长矛,他将长矛从枪械架上取下来,然后环顾四周,最终猛地朝车底扎去,车底迅速渗出汽油的腻臭味道。“来场火灾就好——”
渗透到车厢内的汽油触碰到某些外接的系统电路,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车厢内逐渐布满弥漫的黑烟,“警报!警报!检测到烟雾!检测到烟雾!”车载消防系统开始响起刺耳的警报铃声。
“没错,把门打开吧。”马克得意地笑了笑。
“收到门禁请求,需要语音密钥!”
“狗娘养的!”马克愤怒地喊道。
没过多久,这辆黑刃团装甲车的后车厢门终于开启了,但从那些深深浅浅的划痕可以看出,它绝对不是自动开启的,火焰和黑烟从车里漫出来。而此时,马克·洛佩兹已正在紧握着金属长矛朝黑刃议会大厦前广场的方向狂奔——
恶狼和艾泽拉·洛伊陷入了艰难的搏斗。趁艾泽拉躲在掩体后面暂时喘口气时,恶狼更换霰弹枪的弹夹,然后朝艾泽拉躲藏的地方射击,当艾泽拉试图扑出来制服恶狼时,一颗子弹击穿了她的腹部。恶狼逐渐靠近倒地的艾泽拉:“站起来吧,黑天鹅,作为天生的杀手,我觉得我们俩完全不同,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在同一阵营。”
恶狼凭一只手抓住艾泽拉的脚踝,随后猛地拽起艾泽拉轻瘦的身躯朝窗户边甩飞出去,艾泽拉重重地摔在窗旁的墙板上,这几乎折断了艾泽拉的脊柱。恶狼看着瘫在墙角的艾泽拉,继续说:“对于你们这些人类,他说得对。你们太过软弱,太过恐惧,没法做必要的事情,而黑刃团可以,我已经见识了,我将帮助他们改变你们。”
艾泽拉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恶狼从腰间拔出两柄锋利的短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艾泽拉逼近。艾泽拉摆摆手,然后猛地朝恶狼扑来,一头撞在恶狼胸前的护甲上,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恶狼失手将短刀丢了出去。
艾泽拉注意到落地的短刀,赶忙扑过去捡起。当恶狼重新站起身傲慢地朝她扑来,艾泽拉凭借自己精准的听觉感官定位了恶狼的空间位置,她背对着恶狼,瞬间丢出两柄短刀,如同两道带有锋芒寒光的迅捷闪电劈向恶狼。
两柄短刀分别贯穿恶狼的左右大腿,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弥漫在哑光护甲上。恶狼痛苦地大吼一声,然后强忍着疼痛跪倒在地。
“你们正在酿成大错,你们都不理解,他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所有的死者都会回来,他将利用那个现实修改机器修复一切,让你们的世界恢复原貌……他会把所有人都复活,复活你们所失去的一切。”恶狼痛苦地喘着粗气。
搏斗终于结束了。艾泽拉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重新架起狙击步枪,她疲倦地对恶狼说:“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最清楚这一点的应该是你才对,可怜的梦魇,但我们没法弥补我们失去的一切,他们能做的只有把更多人带走。”
艾泽拉终于能够镇定自若地把眼睛放到瞄准镜上,但她通过放大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艾泽拉赶忙将狙击步枪丢到一边,然后从窗户飞跃出去——她喊着:“我的老天!马克!”
黑刃议会大厦的前广场上,聚集的人群已经都因为黑刃团军队引发的混乱纷纷逃离这里,广场很快就变得宽阔无比,但却掩盖不了混乱留下的满目疮痍。现在硕大的广场中央,只剩下了两个人:穿着纳米外骨骼战甲的安德森·哈定、以及手持金属长矛缓缓朝安德森走来的马克·洛佩兹。
“不好意思,孩子,你怎么不和你的父母赶快撤离到更安全的地方呢?你找不到他们了吗?”安德森·哈定挺直腰杆朝马克走来。
“他们死了,而且是被你害死的——而我是来报仇的。”马克咬紧牙关吐出几个艰难的字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孩子,我很清楚这些,如果你想要来杀了我,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安德森轻蔑地笑了笑,手腕处的轻甲中伸出了锋利的短刀,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不顾形象来教训这个年轻气盛的刺客了。
艾泽拉·洛伊被广场周围的黑刃团士兵包围,她现在只希望将面临生命危险的马克从里面拉出来,但四面八方的士兵实在是过于多了,他们不断地朝艾泽拉扑过来,似乎不仅仅是想保护安德森的安全,而是想要安德森和马克二人进行公平对决——
但艾泽拉还是使出浑身气力摆脱士兵们的全面阻挡,她独自冲出重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马克跑去——此时安德森已经高举起手臂处的短刀,准备给马克致命的一击,而马克也握着长矛扑向他。
刹那之间,手起刀落,鲜血淋漓。安德森·哈定的短刀已经被鲜血染成骇人的暗红色,他因自己眼前的事态怔住了——那些鲜血并不是马克的,而是来自艾泽拉·洛伊脆弱的颈部——当他们二人互相攻击对方时,艾泽拉瞬间冲到了他们之间。
艾泽拉砰然倒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不!不!”马克呐喊起来,他疯狂挥舞起强有力的拳头朝安德森·哈定的脸部击去,其中一拳直接击断了安德森的鼻梁骨。马克的重拳如雨点般毫无间隙地落在安德森脸上,淤青和鼻血很快便布满了这张本来光鲜亮丽的脸庞。
这可能是马克·洛佩兹揍打别人最暴力、最没有底线的一次,心中裹挟着的愤怒、不满、悲痛如泉涌般宣泄出来。他的拳头一次次沾染安德森的血,一次次击打在安德森的脸上,想起自己被捆在墙上丧生在机枪扫射中的父母,想起刚刚为救自己的亦师亦友的艾泽拉·洛伊,他绝不会丝毫留情。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嗯?!”马克·洛佩兹怒吼起来,扼住已经极度虚弱的安德森的喉咙,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我的使命,我也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当初加入抵抗组织时我还不明白,但现在——我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因了。”
马克高高举起金属长矛,准备朝安德森的胸口刺去,但他的耳机里突然响起其他人的声音。
“马克,别做傻事。”
“莫里斯?”
“听着,你不能这样做的,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艾泽拉……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避免你走到那一步,难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有的想法吗?我们不是来阻止艾泽拉,而是来阻止你的,避免你最终成为艾泽拉的样子,她的人生无论怎样掩饰都已忘不掉那些黑暗的过往,但那不是你的人生。”
“不管你怎么想,你还有选择,你现在的抉择将决定你的余生。马克·洛佩兹,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艾泽拉想让你成为怎样的人?你的父母又想让你成为怎样的人?”莫里斯心平气和地说道。
马克沉默了片刻,他扼在安德森·哈定喉咙上的手渐渐地松开了,他将已经昏厥的安德森放到地面上,将手里的长矛丢到远处,长叹出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绝对不是个杀手。”
确认安德森·哈定没有生命危险后,黑刃团士兵和空中的机械士兵很快包围了马克·洛佩兹和早已经包露出来的其他几个年轻人,“别动!以黑刃团的名义,你们都被捕了!”面对如今的形势,年轻人们只能举手投降、束手就擒。
刺杀安德森的行动终究以失败告终。
黑刃团的士兵们将安德森·哈定扶起来,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理伤口后,安德森逐渐睁开眼睛,被士兵搀扶着返回议会大厦内,他虚弱地说:“瑞秋……让瑞秋·加德纳赶快过来。”
约十多分钟后,黑刃议会大厦战情室内,逐渐恢复状态的安德森·哈定站在屏幕的时况汇报下,神情复杂地皱起眉头,瑞秋·加德纳出现在他的身后,安德森怒目圆睁地说:
“事情不该这么发展的,一切事情就这么急转而下,而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切,似乎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让局面越发地失去控制。我本知道这绝非易事,而我也早已……准备好面对牺牲,做必要的事情,可现在我还不能停下,雪莉——”安德森面容惆怅,“不仅仅是她,还有徐雷、师霖、现在又多了一个艾泽拉?我本来想救他们啊,我想要和他们一起建起更好的世界,如今我……从未感觉到过如此的孤独。”
安德森继续说:“瑞秋,现在我需要你,比以往更甚,你是我仅有的能够信任的朋友了,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拜托了……如果你还真的把我当成朋友……”
当安德森转过身来看瑞秋的反应时,却发现一个锋利无比的刀尖出现在自己的喉咙处,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捅进他的气管里。瑞秋握着刀柄,冷峻的目光紧盯安德森的双眼,她似乎分心了。
安德森·哈定猛地挥手,击中瑞秋的肩膀,喉咙处的刀尖在颈部划过一条血痕,然后掉落在周围的黑暗中,安德森用力制服住瑞秋,使她没法动弹,然后喊起来:“守卫!守卫!”
“有何吩咐?”黑刃团守卫持枪冲进战情室。
“请瑞秋指挥官去狱中坐坐。”安德森·哈定冷酷无情地说道,“另外,通知黑刃团高级议会,我要做个演说,面向全球——”
“我们明天就宣战。”
就这样,我们准备好了去面对黑暗,准备好了让黑暗吞噬我们,直到我们看到了那束光,她能让我们再度崛起,因为她是希望。那点微光就是我们存活下去的依托,即使她似乎遥不可及。我们陷入了迷途,沉沦至此,单靠我们无法走出那片黑暗,我们仅需一只手将我们拉起,需要有人让我们重拾信念,带领我们走出荒漠,我们需要那个人。
复仇恶魔疯狂地蹂躏着另一个安德森·哈定,木锤上的烈火也已燃烧殆尽。安德森瘫倒在地上,恍惚之中,他看到黑暗的树林中浮现出一道光影,再仔细去观察,那是一个娇柔婀娜、年轻貌美的女人躲藏在树干后面观察他。
安德森突然想起些什么,睁大眼睛猛然伸出腿向徐雷的颈部踢去,徐雷本就四分五裂的肌肤瞬间发出碎石断裂的声音,他怒吼起来:“安德森!你真他妈是个蠢货!”
而安德森·哈定也朝徐雷怒吼一声,迅猛地从地上跃去并扑到徐雷身上,而徐雷的身后是个至少数百米高的自然悬崖——“啊啊啊!”安德森和徐雷扭打着从悬崖上坠落下去,经过一段时间的高速坠落,哗啦一声,两个人径直跌入崖底的溪流中。
就在溪水淹没安德森头部的一瞬间,他看到那悬崖之上破碎的星点光影,温暖的高饱和度光芒像是晴空中的闪电,瞬间击穿他意识中的迷雾。安德森很快上浮,头部冲出水面,他吐出一口水,然后鼓足了劲猛地扑到溪流的岸边,发觉那个复仇恶魔已经被湍急的溪水所吞没。
美国亚利桑那州,科罗拉多大峡谷。崎岖蜿蜒的桌状岩层和高低山脉为纽特市抵抗组织和难民群众提供了天然的庇护所,他们乘坐喷气运输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暂时避开了黑刃团的监视。至少有四十多名难民在纽特市丧生,许多人陷入了悲痛,他们开始质疑抵抗组织的承诺,但抵抗组织也已经失去了他们的领导者——到目前为止,师霖和艾泽拉·洛伊的死讯已经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艾儿啊啊啊啊啊!”乔·本内特是得知那个噩耗后情绪崩溃最严重的人,他哭得撕心裂肺,因为其他人失去仅仅是朋友或领袖,而他失去的是生命中唯一的爱人。
厄瑟·欧沃克森忍着伤势倚在乔的身边,试图安慰这个已经经受了太多的男人;其他人负责安定难民们的情绪,并故作坚强地尽量不把忧愁表现在脸上,但同样有些人泪流满面,或双手捂在脸上默默地承受心中的痛苦。“就这样了吗?一切都结束了——”福井良介皱着眉头瘫坐在一块岩石旁边。
但忽然有个男人的剪影逆光出现在岩石的高处,等到科罗拉多大峡谷上方似火的骄阳被浓密的云层悄然遮盖,男人的面孔终于显露出来——那是约翰尼·琼斯,他换上了自己曾经在联合国际防御部队担任最高指挥官时的作战制服。
“不,这并非我们的终点。”约翰尼毅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