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小叔终归还是跟我坦白了一切,我不至于全信,但可以肯定的是,百分之八十的话应该是真的,他一定有隐瞒,不过说了这么多,我已经知足了,再说了,爷爷的遗嘱是跟二叔说的,二叔肯定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小叔,小叔能猜个七八分已经是很能耐了。
我长舒一口气,死也死个明白,也算是不枉此行吧。
小叔揉了揉我的头发:“乖乖,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老大老二都很心疼你……以后还有我,只要有我们三个在一天,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谢谢小叔……”我没精打采的说,今天实在不舒服,估计是心理创伤受多了,我这小弱缺身体就又要顶不住了。
小叔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又揽着我揉了揉,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要说,果然,沉吟一阵儿,还是开口了。
“乖乖,那个……我昨天晚上的时候看见高辛辞走了,你们俩吵架了?”
听到这话,我心一颤:“没有,就是……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其实,从小叔的角度来看,我不建议你和那个孩子在一起,如果不喜欢,就别硬生生跟他绑在一块儿了。”
“为什么?”
“跟不爱的人在一块是很难熬的。”
“可我真的喜欢他,很爱他。”我抬头看着小叔,始终坚定自己所确信的。
我跟高辛辞结婚七年,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爱他呢?我爱他,我一直都对这一点,但现在小叔忽然否定我,我真的说不清了……
我到底爱不爱他?我好像真的从来没说过爱他,只是我习惯跟他在一起,习惯可以算作爱吗?
“那什么是爱呢?”我问。
“反正不是忍受。”小叔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来,将它扔进了海里,随后又捡起一块儿给我:“你还小呢,别瞎想那些未来的事,试试,发泄一下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儿。”
我笑笑,接过那石头抛了出去,然鹅这办法没什么鬼用。
“如果……是老大和老二跟你说了什么,要求你和那孩子相处的话,小叔再给你想办法好吗?”小叔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小动作停不住。
“小叔,可是我们若和高家联姻,也是抬咱们自己家的位置啊。”
我歪了歪头,紧追着小叔逃避的眼神,刻意挑逗似的。
老傅和二叔确实有拿我联姻的心思,但现在还没有着手实施,偶尔和高家人吃顿饭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小叔考虑的早了。
“有什么好的?最多不过是几笔生意,非得牺牲你啊?你看看高家内里乱的,舰行不是小公司,高家也不是小家庭,咱傅家虽不至于叫不上名,可是和他们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你在自己家尚且过不好,那嫁过去不更完了嘛,咱家也不是穷到揭不开锅了,不是非要让你去高攀,你就听小叔的吧,最多谈个恋爱,玩够了就分了吧,找个你真正喜欢的人,低嫁也罢,你活的开心就好,老大老二那边你也别管了,我去跟他们说。”小叔咬了咬牙道。
“不用了。”我看向远方,轻松了许多,“老傅他根本没有提过联姻的事情,我跟高辛辞在一起,是我自愿的。”
“死丫头果然是你早恋!”
我正emo着,小叔一个脑瓜崩上来又将我拉回现实,这给我气的呀……真是联姻你又不会安慰,假的你又嫌弃我早恋!小叔,我真的很难做哦!
我气呼呼的,嘟着嘴白了小叔一眼。
小叔幸灾乐祸,还嫌对我输出的伤害不够一般,又补了一句:“其实联姻吧,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主要是你长得……啧,容易让人家觉得咱们傅家很没有诚意。”
“那你是说我丑喽!丑也没办法!高辛辞只喜欢我!”我揪着小叔的衣袖就不撒手,气鼓鼓的。
“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小叔逗我开心了,又揽住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哦对,还有陆澄澄的事。”我忽然想起来。
小叔疑惑的回过头:“澄澄?他怎么了?”小叔说着,眉头都舒展不开。
“小叔,澄澄真的是老傅的亲生儿子吗……”我的声音愈来愈低。
一方面是身体真的不大舒服的缘故,一方面是担忧。
我眼看着小叔的神色渐渐难看下去,他又开始逃避我,但我紧追不舍,他再拖延也还是要跟我说的。
“是。”小叔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发软,就快站不住了。
难怪,难怪,老傅对他那么好!老傅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了!还是我傻,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看破这个谎言,他也真是够能忍的,半分都没有透露给我,如果不是尚明誉告诉我,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最可怕的是,我和陆澄澄的年纪仅差了两个月。
所以说,老傅和慈禧太后的感情早就破裂了,早在我出生之前就破灭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心里毫无彼此的两个人还能生下孩子呢?他们俩为什么一定要生下我呢?为了让我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还是要拿我当他们婚姻失败的出气筒?
“他是你爸爸的私生子,他的存在,是害你爸妈离婚,幼时远离亲生父母,还有你妈妈精神失常从而对你进行家暴的源头。”这是尚明誉后来发给我的信息。
我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只感觉我的天都要塌了,我真的就这么倒霉么?无论对谁好一点儿,依赖谁多一点儿,不过多久,老天爷都会找个荒唐离谱的理由将我和那个人生生拆开,如今就连陆澄澄都不放过了。
他是我亲弟弟,哈!哈,真好笑。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还偷偷过去看他,看他跟我长得像不像,行为举止像不像,我盯了他好久,发现真的一点儿都不像。
明明他才是那个私生子,他才是看起来有错的那个人,可老天爷却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了,好看的相貌,健康的身体,爱他的父母,我呢?我什么都比不上他,甚至连他脖子上那条项链,我看着都觉得讽刺。
那是一个狼牙状的白玉吊坠,是代表傅家子孙的标志,老傅亲手给他带上了,但我没有,老傅跟我解释过,他说是希望我在十八岁以后再由家中耆老做主,挑一个最好的给我,连同掌家继承人的身份一并定下,我不信,因为我早就知道老傅写在族谱上的、继承人位置上的名字根本不是我,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陪着他把这一个可笑的骗局演完。
多少年了?数不清多少年了,我装疯卖傻的,一副不在乎老傅的样子,可实际上我真的能不在乎吗?我在林家住了十三年了,十三年里,我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我的爸爸在哪里吗?真的能做到完全不去想吗?世界上没有一个孩子不希望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我骗了所有人,包括写哥。
我多想跟老傅说啊,那条狼牙吊坠从来都不是戴在了澄澄的身上,而是化作钝刀生生刺进了我的心里,我每每看见它,伤口便会更深一寸,将本以释然的心境揪紧,你在和澄澄笑闹之间,我忙着修复自己,可修复的速度赶不上伤害,我就只能慢慢的被刺穿,随后便是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我真的好恨!